再說那時候許濟年歲離告老還鄉也不遠了,屆時自己的「病」好沒好都不干許濟的事,沒好也怪不得許濟。
至於許濟家鄉在哪,景霖早就探好了。他在和許濟談話時就了解到許太醫的性格,有了將人收為己用的心思。
許濟一直為「他」行事,只是不知道「他」就是景霖罷了。
許濟一聽,無奈道:「那時候想著你我師徒之情也就一年,你走好你的陽關大道,再不會和師傅相見。臨別時也就沒和你說。」
景霖笑了下,敷衍地回應。
那是他安排的。
他暗中安排許濟回雲詔盯梢,許濟臨別匆匆,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陛下怎能如此。」許濟皺起眉頭,「你這麼好個孩子,陛下竟誤解了你。」
景霖幾年前也沒如今沉穩,說話沒那麼端,懟人都懟出習慣了。是以方才他擺出那樣的架勢,許濟認不出來。
但他很會演,要演回幾年前的模樣,對他來說沒什麼問題。
反正幾年前對許濟也是演的。
「是啊,可真寒心。」景霖道,「師傅你不知情,陛下差點就要了我的命。當時刀都架在弟子脖子上了,幸而楚大人替我說情。」
許濟「哎呦」了一聲,心中像是被石頭狠狠砸中,揪心地問道:「陛下那個性子……小景,這一路而來辛苦了吧?」
景霖閃去了一絲神色,道:「那倒沒有,這一路來的都挺順暢的,可能陛下覺得我被貶到此地已是極致侮辱了吧。就是……」他適時地擺出個為難的神情。
「怎樣?」
「弟子不小心闖禍了。」景霖說是這麼說,但語氣間絲毫沒有懺悔,「在城門外被守衛攔著刁難,被撞出一身傷,就連文牒都被蓄意毀壞。就失手殺了他。」
許濟微睜眼睛:「你好歹也是個官,如今就這般被人欺辱?!」
景霖搖了搖頭:「今時不同往日啊。」
「刺史是楚黨,但刺史為人良善,想是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許濟道,「不過他底下的縣令可就不好說了——小景,你要去哪任職?」
景霖這回過來就是要找大小官的性子和手段,雲卷堂在這設了許久,醫館最不易關門,郎中出入大宅會診是常有的事,更別提許濟這個明面上是宮內的太醫,私底下是他的暗樁的人了。
「麗豇。」景霖沒把文牒拿出,繼續道,「是徐明正。」
徐明正徐縣令。
許濟後吸口氣:「他?!這位縣令可是當地出了名的尖酸刻薄。」
「哦?」景霖喝了口水,那蓋子去攪杯中浮起的茶葉,「不見得吧,要不然刺史也不會留他啊。」
許濟:「怎麼不見得?小景,你不知道。這位縣令可會陽奉陰違了,遇上刺史大人是怎么正派怎麼來,可一旦到了他自己的地盤,儼然換了副模樣。我診過的病人里,遇到的奄奄一息的十有八九是從這位縣令府里扔出來的。」
「這樣啊。」景霖輕輕吐出口氣,「那弟子還是得養好身子,如今我這副模樣,可經不住他這麼嚯嚯。」
許濟點了點頭,和小學徒吩咐道:「快把我前些日子上山采的百年人參拿出來,再配上阿膠何首烏那些,大補的藥教了你,你總會配了。都算在為師的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