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從來都搭不到一起。
朝堂上誰不知道景霖是個病架子,除了沖喜再沒有好轉的法子?!
徐縣令這會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就在此刻,後片山林中傳來虎嘯之聲。
景霖猛地朝後一望。
林中驚起一群鳥。
徐縣令被大蟲的聲音吼回了神,像找藉口似的。罵道:「這文書就是你的分內公務,今日必須給我辦好。後山有大蟲,我要派人去打死,你別給我攪事。」
「……」景霖也沒了興致,把戒尺摔地上。戒尺直接斷成三截。
他心中驟生憂慮,崽崽這麼久都沒回來,是在後山遇上什麼事了麼?
景霖看徐縣令火急火燎走後,走回宅子,去後院車廂中掏出把長劍。
成應出去找木匠了,只有劉霄去攔。
「主公,你還病著。」劉霄道,「川川長這麼大了,足以自保,莫要擔心。」
景霖那鎮壓全場的氣勢全然消失了,他在和劉霄求證:「林子裡的那只是它嗎?」
老實說,劉霄只是有點熟悉,但也不能確定那是否就是大虎,只好道:「不管是不是,主公你自己的身子最要緊。老奴年紀大走不動那麼遠,成應又還沒回來。主公何不再等等?等成應回來,再陪你去尋。」
屋中清水甩開,撒到木板上發出聲響。窗子外的雜草被風折彎了腰,枯焉地倒在地上。
景霖的心慌了一瞬。
林子裡沒再有老虎的聲音傳出。
「它不能出事。」景霖喃喃著,又像是反應回來了,把劍扔在地上,轉身又去找藥材。
劉霄不明所以,問道:「主公?」
「拖著這副爛身子,做什麼事都不方便。」景霖道,「按以往藥量,要養月余。」
主僕連心,劉霄登時就知景霖是想幹什麼了,阻止道:「是藥三分毒啊主公!你這樣是會傷身的。」
景霖道:「沒事,我有分寸。」
「……」劉霄擋在景霖身前攔著。
有分寸就怪了,一看就沒底。
自景霖病來,這臉色就越來越差,途中還遇敵襲,守衛挑釁。幾乎是日日都見血。
主公生病需要靜養,而不是快速痊癒。那一刀一劍傷在景霖身上,卻也痛在劉霄心中。劉霄從未見景霖這麼失手過,大起大落易使人茫然,如今宋雲舟也不在,無從安撫,全部的擔子都由景霖一人擔著。
景霖沒有瘋,那都是靠景霖強大的自控力。要是劉霄的話,在虎頭鍘將要落下時,他的心智就要渙散了。
「你攔著我作甚?」景霖生硬道,「主僕有別,干好你分內的事。」
劉霄拉住景霖的衣袖不放,道:「主公,你沒有分寸。」
景霖一怔。
腰間的令牌流蘇被扯動,半輕半重地打在衣袍上。
他的衣袖上是一雙蒼老的手,像是枯柴。乾癟,青筋分明可見。
這雙手瘦弱,無力。景霖覺得自己都不需要掙脫,要擺脫這雙手,要擺脫這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