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霖不會愛人。
愛人和害人,哪個更簡單些?對於「無惡不作」的景霖來說,自然是後者。
所以他自然要推開宋雲舟。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十有八九不會出錯。對待韓與也是這樣的,事實也證明了,這種結果很好。
可是為什麼……
景霖起身,從水中走出,披上了嶄新的衣服。
他不解。
不舍的情緒,為何會愈演愈烈。
後悔,很後悔。
為何?
他站到窗邊,任由晚風凌亂地吹著他的濕發。
棕褐的木板上深了一片。
胸前的平安鎖沒有外衣的遮擋,三個小鈴鐺叮鈴鈴地響。
心如亂麻。
景霖轉過身,看到了桌上堆積的一沓文書。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是真的累了。
數不清的公務、辨不清的算計、避不清的仇惡。
他走進沼澤,越陷越深。
他站在了沼澤的正中央。
「呵。」景霖走到書桌邊,坐下開始整理文書,「真是一條爛命。」
累也沒辦法。
人活著,就得繼續往下走。
生不逢時,就不必再扭捏於時運,畢竟生是為自己而生。
聽聞清晨的雪山極美,斜陽一照,便金碧輝煌。當地人皆稱此奇景為「日照金山」。
景霖整理完文書,休憩小會,就攀上屋檐,尋了個好角度,將雪山一覽而盡。
遠處雪山頂端潔白如畫,輕雲繚繞。下面則是青灰一片,不見青綠。連綿了幾轉,遠及近時,才突出些團團樹木,和落戶村莊。
這裡的天是極藍的,滿天白雲,有時人抬頭一望,就能暫時忘卻煩惱,獨享這片刻安寧。
景霖看完這奇景,跳下屋檐。
他喝下調理身子的藥,嘴裡嚼了塊冰糖。
雪山下有草原,有馬場。有藍綠的水,有細白的沙。
但他並不打算去。
「徐明正趕著去上大朝會,剩下的公務應該都堆給了我。」景霖道。
他話音剛落,徐府里的下人就來了。
手裡端著文書。
不是應該,是肯定。
「你等會跟木匠說屋子的事吧。」景霖對劉霄道,「成應再去尋一遍。」
成應聞言,便把手裡的牌子給了劉霄,囑咐是哪些木匠,又何時才會到,用的是哪種木材等等。
「找到了就儘快帶回來,不要打草驚蛇。」景霖提醒成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