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四面圍牆徒然露出眾多人影。
武僧穩噹噹地跳下地面,驚起寺內黑鳥朝天齊飛。
咚——
大銅鐘被木樁敲響,發出沉重的悶聲。
沈遇汶和林珏警惕地看著周圍,心道宋雲舟動作竟那麼快,這是要立馬將他們就地殺決!
然而僧人只是在四周駐足一會,就整齊劃一地離開客堂院落。
「只是嚇嚇你們而已。」宋雲舟背手向前走,道,「要殺你倆,不需要那麼多人。」
宋雲舟一人就夠了。
沈遇汶盯緊了宋雲舟,儘管心中還是有些怕,腦子卻是清醒的:「宋公子不會動刀,有話不妨直說。」
廢話,他倆一個丞相一個御史大夫,宋雲舟怎麼敢的?!
要知道宋雲舟若是殺了他們再去搶奪那王位,哪裡服得了眾?雖說他們在外名聲也沒那麼完美,但好歹也為百姓做出了不少良措,宋雲舟這是小人得道。
「聰明如沈大人。」宋雲舟偏過幾寸頭,笑著,「和聰明人講話真是省力。」
宋雲舟不會選擇在這裡立即殺了他們,他們沒有留後手,自然也不能在這裡殺了宋雲舟。
這次碰面,只是一場談話。
三人踏進客堂之中,宋雲舟點了香爐的香料,他甩了兩下手邊的燃香,抬到眼前看了一下。隨後,視線偏移,餘光瞥向身後二人已落座。
「要是求仙問道真能長命百歲的話,我恨不得日日守在丹藥房前。」宋雲舟吹盡了星火,擺了張椅子坐在案邊,「為他賣命,值嗎?」
「沒什麼值不值的。」沈遇汶沒喝茶,也沒動經書,他只是道,「這是身為臣子的職責。」
「懷玉以前和我說過……哦不。」宋雲舟撐著腦袋,道,「這也是你們殿試所考的內容。謀官,所求為何。」
沈遇汶嘴唇翕動,眼睫眨了眨:「景大人舉薦我的,他肯定知曉我的心思。可……」沈遇汶猛地一看宋雲舟,咬緊了牙:「宋公子,景大人拼死維持我大淮的昌平,你要讓他的心血付之東流嗎?!」
宋雲舟一愣,怔然地和沈遇汶對視。
他好像知道懷玉為何會傷心了。
不僅是對才子的疼惜。
還是在扼殺曾經的自己。
他透過沈遇汶,好像能夠瞥見十八歲之前的景霖的一絲幻影。
雄心壯志、氣比天高。
懷玉曾經也是這樣的嗎?還是說所有為官的官員都是這般想法?
是這樣身陷險境,也寧折不屈?
可是,宋雲舟回想。
景霖好像從未屈服過。
宛若寒冬臘月里,景府院落中那即便被雪打折在地,也依舊紅艷的梅。
「怎可能……」宋雲舟喃喃道,「要不是為了他,那晦氣位子他媽的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誰稀罕誰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