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還有一件事。公子一直讓我打探您哥哥的下落,只是一直未有消息。」陳平撓撓頭又道。
「我哥哥?」宋墨玉不由一愣。
原主的雙胞胎哥哥,自然也就是她的哥哥——宋雪名。
紀嫣取名總是有其深意,兒子以雪為名,清正高潔,女兒以玉為名,溫潤美好。
宋墨玉想起她生日那日,紀嫣面對她時總是溫和地帶著笑意。可當紀嫣自以為沒人看到她時,卻站在月下望著一支毛筆。神色黯淡,眉目中有一抹化不開的哀愁。
那是宋雪名幼年時最愛用的一支毛筆,上面還篆刻著一個雪字。宋家人都不愛讀書,唯獨幼年的宋雪名最喜歡與紀嫣習字、讀書。如果他現在還在宋家,應當就像如霜的兩個哥哥一樣,能去宿州麓山那樣的大書院讀書吧。
當年宋雪名走丟後,宋飛鴻停了三年豬肉鋪的生意,在外四處奔走尋走,不知花費了多少銀錢。只是後來紀嫣的身體越來越差,他們終究還是回到小鎮來。
誰也沒有再提起這個孩子,再後來宋之衡便降生了。
「謝謝你。」宋墨玉聲音低落地朝陳司懸說。
「謝我做什麼。本來想有了消息後再和你說的。只是時隔十年,人海茫茫,要找到一些線索確實很難。我同師父下鄉收豬時,師父同張叔喝醉了酒,他先是抱著張叔大哭,後來看到我,又對著我叫雪名。師父和師娘想來從來沒忘記過你哥哥。」陳司懸嘆了口氣。
想來紀嫣和宋飛鴻是顧念著宋墨玉和宋之衡,才假意放下。但子女是父母骨血所化,骨肉分離,生死不知,如何能輕易放下。
「那時候大家都叫他大雪,叫我小玉。我哥哥是五歲的時候走失的,我記得他對我很好,雖然和我年紀一樣大卻像個大人一樣。總是把好吃的讓給我,有什麼東西都讓我先挑。他走失的那天我發著高燒,和他說我想吃飴糖。可是家裡沒有,爹下村去了,娘為了照顧我在幫我煎藥,我就求他去幫我買,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按理說五歲記得什麼啊,可是我記得。」
宋墨玉的這番話似乎在藏在心裡已久,說出來時無比順暢,竟有幾分不像是她自己說的。
人的記憶有限,並不會記得每一個瞬間發生的事。但是卻會對那些難以忘懷的事記得尤為深刻。無論過去多少年,多少歲月,不僅不會忘還會記得越來越清楚。
清楚到記得每一個細枝末節,仿佛這些事就發現在昨日。
宋墨玉在原主的記憶里正看到這段。
年幼的自己躺在床上燒得暈暈乎乎,同樣年幼的哥哥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後小跑著掀開帘子跑出門外。
帘子翻動,那個小小的身影跑入雪中,至此再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