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節假日,人不多,空位很快就輪到他們。
隨著女職員的一句:「二位玩得愉快,祝您們在空中度過浪漫的十五分鐘。」門被關上,摩天輪艙緩緩升空。
兩人各坐一邊,栗冉專心致志地舔著他的冰激凌,舔的速度趕不上融化的速度,粉色液體繞著栗冉修長的指頭流了一圈,復又被他鮮紅靈巧的舌尖卷回去,陶易夕不禁看得眸子黯了一黯。
「特意找這麼個上挨不著天、下碰不到地、隔絕人跡的地方,是要說什麼?」栗冉長睫微扇,眸都不抬。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看看你最近狀態怎樣。」
「你覺得怎樣?」栗冉不答反問。
「看上去不好。」陶易夕直白地表達心疼。
「哦。」栗冉自己倒是不在意,他閒閒地看向艙外,想著怎樣過完這百無聊賴的十五分鐘。
「那些東西仍舊消化不掉?」陶易夕凝眉關切。
「嗯,不是多大的事。」栗冉低頭扯著衛衣帽子的帶子。
「......」陶易夕的眸子仿佛揉了一汪秋水,裡面是無盡的憂慮與關懷。
栗冉抬眸正好對上,心沒來由地跳了一下,若無其事:「我的事也就這樣了,你最近在忙什麼?」
陶易夕嘆了口氣:「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和金呂,產生了一些分歧。」
栗冉點點頭,縱使他再游離於學校之外,對兩位學院創始人之間的矛盾,也是略有耳聞,說「分歧」實在是說輕了。
一個是徹頭徹尾的商人,另一個是絕對理想的求知者,從學院創始之初就意見相左,之前因為共同的目標可以選擇忽略,可日子久了積怨越來越深,兩者就越發難以溝通,發展到現在已經是連坐在一起好好聊天都做不到了。
純粹是兩個人的爭端倒沒什麼,金呂和陶易夕都有相當數量的追隨者和支持者,前者擁護實用主義,認為畢業後有名有利就行;後者是理想主義者,希望修身齊家,兼濟天下。於是兩人的矛盾演變成了兩派之間的矛盾,勢同水火,動輒就打架。
「說到底,是資源和經費用在哪裡的問題,他想疏通政府關係、打通權貴,讓學生做政權的鷹犬;而我想投身慈善,幫扶弱勢,建立更多的實驗室。」
栗冉靜靜地看著陶易夕,一向從容優雅的他,臉上呈現的是心亂如麻。
「你其實不恨金校長,對吧。」栗冉看透眼前的人般道,「他是你的伯樂,對你有恩。」
陶易夕苦笑:「是,我怎麼會恨他?只是知音走到盡頭,竟然是南轅北轍的兩條路。」
栗冉垂眸,感同身受。陶易夕卻道:「我今天來,並不是問你打算站誰那邊。即使真要分道揚鑣,我也尊重所有人的選擇。」
「我沒打算站隊。」栗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