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攝政王大人來了。」宮人小心翼翼地來稟告。
話音未落,蕭霽就進了朝華殿,一邊吩咐宮人準備早膳,一邊進了她的寢殿,見她披著外袍坐在窗戶,走過來俯身抱起她。
男人身上的殺伐之氣侵襲而來,刺的她眉尖微皺。
蕭霽粗糲的指腹撫了撫她發涼的臉頰,沉聲道:「身子怎麼這麼涼?」
他脫下外袍,將她裹的嚴嚴實實。抱到外間用膳,宮人們全都垂眼,不敢抬頭,戰戰兢兢地將早膳端上來。
宮內人人知曉攝政王大人對帝姬殿下有不一樣的心思,舉止親密恨不能日日歇在朝華殿,偏偏殿下是個冷情冷心的人,又頗有手段,時常惹怒攝政王卻又能全身而退。
本以為他們兩要相愛相殺一輩子,偏偏冒出來一個穆家郎君,宮人們眼見攝政王大人殺意一天比一天重,全都如履薄冰。這帝宮怕是要起風動亂了。
早膳都是清淡開胃的小食,大多都是她愛吃的。
自從上次山間寺廟一行,蕭霽琢磨出她的胃口,盡數挑些開胃的小菜和民間的特色菜來投餵她,長歌瞧在眼裡,沉默不語。
「大人,殿下,穆郎君帶著陛下來了。」宮人心驚膽戰地來稟告。
蕭霽俊美的面容籠了一層寒冰,瞧見穆青衣一襲白衣,眉眼溫潤如玉的模樣,臉色更差,他是行伍之人,半生都廝殺在軍營中,乾的都是手起刀落砍頭的事,只有這幾年定居盛都,才收斂了幾分,只是骨子裡依舊透著殺伐之氣,不像穆青衣這樣終年遊學,手染藥草的郎君。
他和穆青衣是兩個極端,毫無可比性,偏偏長歌選的是他。
「阿姐,太傅。」幼帝飛章已經長高了一個頭,隱約有些端方小郎君的模樣,朝著長歌和蕭霽作揖,然後笑出一對小虎牙,擠到了長歌身邊,伸手悄悄拉住了長歌的衣袖,見太傅的外袍劈在阿姐的身上,目光微閃。
再見飛章,長歌眼圈微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低啞說道:「早膳用了嗎?跟阿姐一起用膳吧。」
「嗯。」幼帝重重地點頭,烏黑的大眼睛看了看漂亮的阿姐,又看了看一邊的穆青衣,清脆說道,「穆郎君也與我們一起用膳吧。」
穆青衣微微一笑,頂著蕭霽陰沉的目光,坐下,舉止若清風,絲毫沒有拘束和畏懼。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覺得今日帝姬殿下對他十分的冷淡,像她又不像她。
蕭霽冷笑道:「穆郎君,你深更半夜帶著長歌去先帝的寢宮,還放火燒寢殿,險些燒傷她,如此行事也配當長歌的夫婿?」
穆青衣見他興師問罪,垂眼低啞道:「此事是我的錯,好在殿下沒有受傷,寢殿也重新封起來,起火是意外,不過帝宮的治安由攝政王大人的鐵甲衛負責,大人也該負責吧。」
蕭霽眉眼慍怒,好一個穆青衣,比他老子還要難纏,他老子他在麾下都畢恭畢敬,到了他這裡,仗著他是道門之首的徒弟,這般囂張。
他不過是仗著他在民間的好名聲。
「不知你深更半夜帶著長歌去先帝寢宮做什麼?」
「只是夜間散步,無意闖入。」
兩人舌槍唇戰,長歌無動於衷,給飛章添了添小廚房燉的銀耳蓮子羹,見小傢伙吃的津津有味,明明愛吃,吃了一小碗就放下勺子,一幅我不吃了,也不過爾爾的小表情,眼睛卻一個勁地盯著她的碗。
她將沒動過的銀耳羹推到小傢伙面前,微笑道:「我不愛吃這個,你幫我吃掉吧,免得倒掉浪費。」
飛章眼睛一亮,說道:「既然阿姐不愛吃,那我就幫阿姐這一次吧,下次斷不可這樣了。」
她眉眼含笑,低低地應道:「好。」
兩人姐弟情深地吃著銀耳羹,跟一邊的劍拔弩張形成鮮明的對比,蕭霽和穆青衣對視一眼,全都噤聲不語,看向長歌。
長歌(殿下)和幼帝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好,若是從小教導幼帝帝王之道,等到他成年,她也能卸下一身的擔子,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只是她想過的是什麼生活?是登基為帝、母儀天下還是隱居江南水鄉?
蕭霽和穆青衣各懷心思,沉默地吃完了早膳。
三日後就是十月初十。宮裡氣氛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