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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墨衍不顧一切來蕭府探望。她沒有見,只隔著簾帳說了幾句話。

「所以,你要徹底地放棄我嗎?你是怨我沒有早日接你回去嗎?小五?」秋墨衍神情很傷,字字句句都在滴血,「去年除夕,我好不容易從父皇那裡討了旨意,要接你回宮過年,你那樣決然地拒絕了,你對我是不是很失望?

你是不是怨恨我沒有能力保護你?

怨恨我要向蕭霽低頭,讓他帶走你?」

人人都以為他是見小五可憐,無依無靠,才會大發善心地將她養在身邊,外界都以為秋長歌是無枝可依的藤蔓,唯一能倚靠的就是太子衍。

可不會有人知道,這些年,太子衍依靠是這個妹妹。蕭霽奪走了他最心底最珍貴的珍寶。

「不是,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哥哥,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不怨恨你。」長歌淡淡開口。

「所以,你在我跟蕭霽之間,選擇了他。」秋墨衍身形微晃,聲音沙啞,「你明知道他不懷好意。」

「成為黑暗中奪人性命的猛虎,不是猛虎的錯。我要做的便是讓這隻猛虎歸山,不再傷更多的人,他若是有選擇,必然也不願意做這樣的惡虎。」長歌輕咳了一聲,沙啞說道,「不見你,是因為我病了幾日,容貌憔悴,不想見。女娘總是愛漂亮的。」

秋墨衍沉默良久,什麼都沒說,回宮去了。

此後長歌又病了一些日子,等到能下床時,已然是六月里。自打年後,穆青衣沒有再出現在蕭府,她也足不出戶,就連身邊服侍她的兩個宮女都受不了蕭府的冷清,詢問著她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她唯一一次看盛都的街市,還是去年出宮門的時候,不過那時候她坐在蕭霽的馬車上,只隔著馬車門,聽到外面熙攘的人聲和市井氣息。

她點了點頭。

侍女替她尋來披帛和帷帽:「殿下出門可千萬要戴上帷帽,不然定然會讓路人看傻的。」

「對呀,我們天天看著殿下,偶爾都會看傻呢。殿下不施粉黛的時候就很好看,以後要是妝扮起來,會迷死蕭大人吧。」

她輕咳了一聲,兩人慌忙去拿藥囊。

六月里,盛都還沒有完全熱起來,因她病了這些日子,東宮那邊的書信越來越少,秋墨衍已經一個月不曾與她談論朝堂之事,每次捎來書信都是問她的起居生活,偶爾會說一些趣事。

蕭霽也不在她面前談論政事,更多時候過來與她一起用膳,看看她,不再使喚她。

直到出了蕭府,長歌才知道她病的這半年裡,發生了無數的事情。兆信帝臥床不起,秋墨衍和蕭霽在朝堂上分庭抗禮,斗的如火如荼,穆青衣離開了盛都,音訊全無。

長歌怒急攻心,回到府中就吐血了。這一次是長達數日的昏迷。

醒來時,天際灰濛濛的,六月里下起了雨。雨水滴答地落在屋檐下,一直服侍她的兩個宮人在小聲地哭泣,見她醒了,歡天喜地地去喊蕭霽。

蕭霽沒有去上衙,在府中,來見她時,面容有些憔悴蒼白,不過依舊難掩俊美的骨相,他身上帶著肅殺之氣,有血腥的味道。

「你去殺人了?」她皺了皺眉尖,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蕭霽定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了,等再回來時,換了一身家居的長袍,墨發還帶著一絲的潮氣,顯然是剛去沐浴換衣,還熏了香,是她身上藥囊的味道。

「御醫治不好你的病,剛砍了一個人的腦袋。」蕭霽聲音冷如刀鋒,剛硬無比,卻又帶著一折就斷的脆弱。

「是不是蕭府不適合養病?你想去哪裡,我明日送你過去。」

她搖頭,屏退侍女,低啞說道:「別在為了我殺人,不值得。別人的命,也是命。」

蕭霽沉默,看著她蒼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臉,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龐,怕掌心的老繭傷到她柔嫩的肌膚,只輕輕一碰就克制地拿開。

她病了半年,已然油盡燈枯,所有來看過的御醫都顫顫巍巍,不敢說一個字,唯有她自己不知道。

蕭霽捏緊拳頭,額間青筋暴起,雙眼赤紅道:「我不在乎別人的命。你說過要一直陪著我,看著我,不讓我誤入歧途的。」

長歌無力地眨了眨眼睛,點頭道:「是這樣沒錯。蕭霽,這是你我之間的約定,你要信守承諾。」

她說了幾句話就昏昏沉沉起來,恍惚間聽到蕭霽說道:「穆青衣回盛都了,你想,見他嗎?」

想見他嗎?長歌有一瞬間的悸動,第六世開始的輪迴跟之前的不同,處處都透著危機,也許是輪迴,也許是通往黃泉的死路,也許一閉上眼睛,便沒有後來,一切都會湮滅在時間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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