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冷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收的小僕人,結果管東管西,她阿娘都沒這麼管他,給他能的,等下次他蠱毒發作,她絕對不會割血救他,讓他疼死算了!
風眠洲低低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風三等人同情地看了一眼郎君,認識女娘這麼久,誰不知道女娘愛吃,愛財,其他的一切好說,偏偏郎君要踩人尾巴!
北院很快就到。
明歌等人到的時候,就見謝景煥正好出來,跟上午光彩照人的謝郎君不同,謝景煥一襲錦衣上都是鞭子抽出來的血跡,俊秀的面容也帶傷,受了這麼重的刑罰,他卻沒什麼表情,來北院復命。
明歌見他退到一邊,走路時一拐一拐的,身子都是僵硬的,頓時出聲喊道:「謝景煥!」
聲音帶著一絲的怒氣。
明歌也不知曉自己為何會生氣,謝景煥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只認識了幾天,數面之緣,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依舊很生氣。
「我聽說老太爺要將你過繼到嫡系一脈,你沒有爹娘嗎?」
謝景煥垂眼,低啞地開口:「回女娘,我爹娘早逝,只有一個病弱的妹妹,老太爺憐惜我,才讓我過繼到嫡系一脈。」
爹娘早逝,所以無依無靠,病弱的妹妹更是他的軟肋,這果真是最完美的棋子。
難怪無論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重的傷,都默默地隱忍下去。
明歌想起第一次見面就坑他,讓他帶自己去謝宅,後來他冒著被懲戒的風險去請老太爺,去金庫為她拿南珠子,帶風眠洲去禁地找她。
明歌皺起眉尖,從錦袋裡掏出風眠洲和昭和太子塞給她的上藥,上前盡數塞到了他手上,鄭重地說道:「以後若是謝氏待不下去了,你就來南疆找我,我還未納夫,總歸是我欠你的。」
「月明歌!」風眠洲臉色陡然一變。
謝景煥也驚愕地抬頭,看著她如珠似玉的面容,一時之間忘記了說話。
風眠洲臉色鐵青,冷冷說道:「月明歌,你莫要忘了你我的約定。」
她來中洲是遊玩的,她與謝氏早就結下了死仇,謝景煥怎麼可能入大月國。
明歌抿唇,說道:「算了,日後你若是遇到了難處,可以讓我幫你做一件事情。不過不能違背我心意哦,不然我可能會殺了你。」
謝景煥聞言,低低笑出聲來,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覺得這世間之人不儘是薄情寡義之輩,這些年他早就習慣了排擠打壓冷漠和涼薄,但是為了病弱的妹妹,他只能告訴自己,再忍忍,再隱忍,以後總會好起來的。
可是她出現了,笑語晏晏,心思狡詐如狐,心軟的很,偏偏能說出最狠的話,若是能死在她手上,應該也是極好的歸宿吧。
「多謝女娘,若有那一日,煥一定前去南疆。」謝景煥朝她作揖,然後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風眠洲,無聲地退下。
有這位世家第一的郎君在,誰又能近得了她的身。他只是想給自己留一個美好的念想罷了。
「記得擦藥。」明歌高聲說道,然後進了屋。
屋內燃著極重的薰香,明歌皺了皺鼻子,再名貴的沉香木,也掩蓋不了謝家老太爺身上的老人味和死亡的氣息。
這位老太爺已經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或許說,就算他身體康健,從他扶持謝景煥上位,試圖從自己兒子的手中奪權的時候,就註定活不過今年。
明歌猜想,也許是年底,也許是明年開春,到時候,謝景煥該如何是好呢?是她將他拉入了這局裡。
「你來了。」謝家老太爺從榻上掙扎著起身,上午外出一趟受了風,老太爺回來之後就一直躺著,午飯也沒怎麼吃,結果還得知謝景煥受了重罰。
老太爺氣的火冒三丈,卻也有心無力,總不能日日都去請宗族耆老。謝氏早就不是當年的謝氏。
明歌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凋落的木芙蓉花,冷淡說道:「前塵恩怨已了,您老找我還有何事?」
老太爺看著她清冷如月的側臉,潸然淚下道:「不像,你與他長得一點都不像,果真不是他的子嗣,月兄如今可好?」
「挺好,只是不愛見外人,喜歡坐在血月崖上看晨起日落,然後將山間受傷的小動物撿回來醫治。他會比老太爺長壽。」
老太爺目光看向遙遠的南方,當年那樣意氣風發仗劍走天涯的兒郎,終究是被他害了。
「對不起,小娘子,若是你回到族中,還望告訴月兄,這些年我沒有一日不後悔的,是我對不起他。」
明歌回頭,淡淡說道:「您老多慮了,此次出山,我是私下來討債,大長老並不知道我來謝氏,我回去以後也不會告訴大長老,泉城發生的事情,你們的故事早在六十年前就結束了,消失在滾滾的黃河之中,還是您老親自寫下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