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點頭,看向風三:「去搜他身上的婚書。」
鄭毅是來強娶的,怕酒娘撒潑鬧開,身上還真帶了婚書,風三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從他胸前搜出婚書來,遞給明歌。
明歌點頭,然後看向酒娘:「你去準備筆墨紙硯,寫好切結書,然後讓這蠢貨簽字按印。對了,派人將你哥哥嫂嫂也請來,把另一份婚書也要來。」
酒娘不敢置信地看著明歌,眼圈迅速紅了,哽咽道:「我與娘子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娘子為何如此幫我?就算要回來婚書,寫了切結書,鄭家與官府勾結,而且因為今日鄭毅受辱,日後會百般報復我,我更沒有活路。
我知曉娘子是好意,可是他鄭家勢大,莫要連累了娘子。」
「既然你在錢塘待不下去,就離開錢塘去別的地方。」明歌慢條斯理地說道,「鄭家的手還能伸到中洲各郡縣不成?況且我也沒有聽說中洲哪個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是姓鄭的。」
明歌濃如鴉羽的睫毛微斂,神情淡如天邊的雲朵:「你我確實素不相識,可我既然進了你的酒肆,又遇到了你被強娶一事,同是女子,既然錢塘的世家郎君不肯伸出援手,那我便要做,女子在世間生存本就不易,更要互幫互助,怎能因為素不相識就不管不顧?」
她一番話說的圍觀的郎君路人羞愧不已,追著明歌趕來的蘇家女娘和一眾世家貴女們站在人群後面沉默了起來。
一個低賤的賣酒女而已,跟她們身份猶如雲泥,蘇錦繡等人絲毫沒有放在眼裡,只是那一句女子生存本不易,要互幫互助的話惹人發笑,發笑之後又隱隱讓人沉默。
酒娘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跌跌撞撞地起身,進屋去拿筆墨紙硯寫切結書。
切結書很快就寫好,鄭毅被風三強壓著鬼哭狼嚎地去簽字按手印。
明歌將切結書遞給她,燦爛笑道:「等會讓這惡霸賠了你酒肆的損失,你燒了婚書,帶上這切結書就離開錢塘吧,與其擔心受怕,不如換地方重新開始。
我在錢塘只是路過,只管今日,不管以後。」
酒娘朝著她逕自跪下去,哭道:「多謝娘子救命之恩,那娘子自己怎麼辦?我們真的能離開錢塘嗎?」
人群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蘇府來人了。」
說話間,只見兩隊護衛隊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前來,所到之處,眾人紛紛讓道。
「鄭大管事親自來了,還帶了這麼多人,這女娘危險了!」
「好像是蘇家家主身邊的親衛隊,鄭管事驅車的話,車裡坐的不會是蘇家家主吧?」
「糟糕,竟然驚動了蘇家家主,這女娘是絕對出不了錢塘了。」
眾人小聲議論著,遠遠避讓開來,隱隱惋惜地看向明歌,唯有鄭毅欣喜若狂地叫道:「舅舅,救命,救我!」
鄭毅早先就被風三刺傷了手臂,又被拳打腳踢一番,天寒地凍的,受了傷還被這般羞辱,早就扛不住了,此刻去掉了半條命,看到舅舅來了,鼻涕眼淚全都流下來,哭嚎道:「您老人家再不來,我就要這小賤人弄死了。
他們不僅羞辱我,還羞辱蘇府,還毆打官府衙役,強逼著侄兒寫切結書,簡直無法無天……」
鄭毅哭嚎著,一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官府衙役也紛紛點頭,憤憤地看向明歌等人,他們就不信,這女娘能出的了錢塘!
等知府大老爺來了,直接給這夥人下大獄!
鄭管事見侄子滿身是血,一身傷,鬼哭狼嚎地撲上來,連忙停車,臉色鐵青險些要將這混帳玩意兒踢死!
這混帳玩意兒平時仗著他的權勢為非作歹也就算了,強娶民女、魚肉百姓也都隨他,結果這事竟然鬧到了家主面前。
他雖然是蘇父的管事,但是到底不是主人!馬車內坐著的才是主人!
早在數日前泉城發生的事情就盡數傳到了錢塘來,聽聞風氏走的是水路,極有可能會途徑錢塘,今天一大清早,風家繼承人風眠洲就到了蘇府拜訪,家主親自出來迎接,就喝了一盞茶的功夫,風家的護衛就來報,說女娘被人欺負了,還差點要強搶走!
風眠洲當場臉色就沉了下來。
這位是什麼身份?風氏富可敵國,掌握著大夏朝一半的商業命脈,而且風氏與各世家、跟皇族都交好,屬於是左右逢源的那種,家主聽聞風家女娘被人欺負了,連忙跟著出來。
等亂糟糟的信息沿途傳到他耳中,他才知曉始作俑者是他這混帳侄子。
鄭大管事險些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就在眾人搖頭嘆息時,只見駕著馬車的鄭家大管事一腳將鄭毅踢翻,然後下車,恭敬地微笑道:「家主,風郎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