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什麼所謂的家族榮耀,不過是謝家為了控制這些少年,讓他們甘心淪為殺手的藉口,什麼親人,都是假的,他唯一的妹妹早在很多年前就死去了。
現在的妹妹,不過是家族控制他的手段。
明歌穩穩地撐著傘,淡淡說道:「山雨來的就是急,不過走的也急,你看,天要下雨,人要撐傘,一切都要順應而為,謝郎君,你如今已經是謝家家主了,你可以摧毀天下所有的地宮,這便是你存在的新的意義。」
明歌將傘遞給他,然後繼續往山下走去。
謝景煥看著她的背影,急急問道:「你去哪裡?」
明歌沒有回頭,灑脫地擺了擺手:「我還要繼續送傘。」
謝景煥看著頭頂的黃油傘,忽而低低一笑,原來這就是撐傘的意義,為一人撐傘,為天下撐傘,都有意義。
謝景煥握緊手中的傘柄,眼神堅毅起來,那一刻,他真正地成長成了沒有軟肋,無堅不摧的謝氏家主。
絕殺陣和心魔陣相繼被破,觀陣台上,大國主和長老們對視一眼,俱是沉默。
如今中洲人才輩出,亂世造英雄,就連他們都不太看得清未來的路。
大國主:「明歌人呢?」
小草飛快地說道:「明歌說下雨了,拿了傘就下山了,好像,好像是去送傘。」
送傘都是假的,這么小的雨,淋不死人,明歌估計是看風眠洲被困天道陣,久久不破陣,按捺不住下山去瞧一瞧。
大國主暗暗搖頭,人心的天平已經傾斜了。這些世家郎君中,有一半是衝著她來的,都是她中洲行招惹的爛桃花,這些人中,個個出類拔萃,都代表著各方的勢力,若是處理不好,以後會留下隱患。
大國主見雲霧大陣內,眾人相繼破陣,除了李希、林家父子實力有限,其他人,就連病懨懨的昭和太子,浪蕩不羈的蕭家五郎都破陣出來,唯有天道陣內,久久沒有動靜,只剩下風眠洲一人尚未破陣。
難怪明歌按捺不住下山去了。
大長老點開天道陣,天道陣內,光風霽月的世家子弟依舊坐在菩提樹下入定,菩提樹上花開花敗,已經結了果子,年輕郎君依舊沒有動靜。
「敲開那扇道門啊!」小草小聲地嘀咕著,急死她了,他若是闖陣失敗,那明歌怎麼辦?
大國主輕輕皺眉:「定力可嘉,但是他應當知曉,一味的入定並不能破陣,那道觀才是天道陣的關鍵。」
大長老摸著鬍鬚,沉吟道:「敲開道觀門,便可問道,我曾聽先祖提過,天道陣,至高境界為天人三問,問道一就能破陣,問道二便是人間千古一帝,問道三隻存在於傳說,不知道風家郎君為何遲遲不問道。」
六長老抱著懷中的刀,懶洋洋地看天:「也許,他在思考要問道一,還是二或者三?」
這世間事,誰又能說得准呢?當年先祖和一燈道人布下雲霧大陣,守著雲霧天宮和大月山,大約也不會想到有一日,會見證天地人三陣皆被觸發的盛況吧。
或許想到了,或許是故意留下此陣,為岌岌可危的大夏朝攢下最後一絲的國運,為月氏子弟積攢最後的功德。
就在長老們交談之際,一直入定的風眠洲突然睜開了眼睛。
天道陣內,風眠洲抬眼看著一樹的菩提果,這才恍然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
他剛走到此處時,內心便有兩個聲音在呼喚著他,一個是那棵菩提老樹,另一個就是那扇緊閉的道門,是入定還是去敲那扇道門?
敲響那扇道門,也許會窺見另外一方天地,但是風眠洲在想到底是先有的菩提樹還是先有的道觀,於是這個問題便從菩提花開想到了花落。
他遵從內心的聲音,選擇了菩提樹,於他來說,令人敬畏的從來都是生命。他坐在樹下與那棵菩提老樹漸漸融為一體,與樹一起呼吸,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坐在那裡,感受著山間的歲月。
緊閉的道觀發出沉悶的「吱呀」聲,道門打開了一道縫隙,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郎君初來時,老道便告訴你,敲響這扇門,問道成功就能離開,郎君為何不來問道?」
風眠洲朝著道觀內那聲音遙遙一拜,溫潤謙遜地說道:「道長大義,不過這棵菩提樹也在呼喚我,道觀受萬人香火供奉,而老樹卻沒有,孤零零地在天地間成長,它比道觀更需要我。」
那老道微微一笑:「第一問,郎君已然有了選擇。天道主殉,郎君選擇了殉道,可問第二問。」
觀陣台上,大國主和長老們臉色微變,竟然問道二!風眠洲選擇了沒有敲響那扇道門,卻恰恰符合了天道主殉,進入了問道二!
百年來,雲霧大陣一直是大月國最後的屏障,先祖安寧王和一燈道人創下此陣,只說此陣到了大月國生死存亡之際才能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