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九洲暗地裡有流言,說陛下橫刀奪愛,殺了結拜的兄弟,九洲聞名的風雅公子風眠洲,搶了他心愛的女娘,更是逼的風氏舉族皆亡,只剩下一位出了家的大公子。
這樣瘋癲偏執的愛和狠辣的手段,九洲權利之巔的人,怎會放手?
還未到明年,崔玉壺已經感受到了風雨欲來山滿樓的氣息。
九洲動盪,就在眼前。
「如果,我是說如果,明年那位陛下不肯放手,娘子會如何做?」
小草抬眼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到時候你會知道我的做法。」
她會與他和離,親上盛京,她什麼都沒有了,等待了十年,若是天不遂人願,那她就掀翻了這天地,至死不悔。
崔玉壺見她目光雪亮,暗藏殺意,心裡微涼,半是震驚半是恐懼,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許久低低說道:「這幾年我在泉城乃至九洲也闖出了一些淡薄名利的才名,我的詩集在江南和盛京也廣為流傳。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也願意做娘子手中的刀,與娘子共進退。」
小草搖頭,淡淡一笑,沒有說什麼。崔玉壺為她做的已經足夠多,剩下的路她只能自己走。
「娘子,郎君,家主到了。」
兩人談話戛然而止,起身下樓。
樓下庭院內,秋意一日比一日濃。謝景煥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踏足西郊莊子。
這段時間以來,九洲局勢緊張,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地等一個人,看著滿庭院的風景。
小草搬到莊子的頭一年,他每個月都過來看她,後來每次只要他來,崔玉壺便一定會在,對她噓寒問暖,呵護有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漸漸的便來的少了。
覺得自己像一個外人,每一次的到來都是一種打攪。
後來他也越來越忙,真的就沒有時間過來,有時候來了也不知道要與她說什麼,仿佛說什麼都是錯,只會惹她生氣。
有時候他寧願去師父那裡坐坐,也不願意來西郊莊子,明明他曾經發過誓,要守護她一輩子的。
「家主,娘子和崔郎君來了。」
謝景煥回過神來,只見小草和崔玉壺一起從小樓里出來,一個是溫婉的小娘子,一個是知書達理的書生,像極了話本子上說的才子佳人。
謝景煥已經半年沒有見過她,記得五月里想過來看她的時候,被她婉拒了。半年未見,她好像一點都沒有變,又好像變了很多。
謝景煥見她垂眸淺笑,和崔玉壺低聲說話的模樣,嘴角也微微上揚。至少她過的很好,其他的不重要。
「謝家主來的正是時候,今日我買了一籠秋蟹,應當已經蒸好了,晚上一起吃蟹啊!」崔玉壺上前來,圓滑地笑道。
謝景煥冷淡地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小草:「你近來可好?」
崔玉壺早就習慣了大舅哥不待見他,笑了笑,便不表演了,等會兄妹談話,他吃蟹,也是一件美事。
「挺好的。」小草見他如今越發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微微一笑。五月里他想來看她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在生著病,整日病懨懨,蓬頭垢面的,不想被他看到這樣邋遢的一面,便沒有同意。
萬幸的是,入秋之後,她的病有所好轉,阿嬤說她還是當年水靈的模樣,稍稍打扮就很美。
只是他今日來得急,她都沒有好好打扮一番,不過想來他也是不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謝景煥重複了一遍,見她氣色很好,情緒穩定,眉目溫婉,如同鳳凰山的秋景,微微一笑,不知為何心裡有些酸澀。
「娘子,秋蟹蒸好了,是開席還是晚點再開席?」趙嬤嬤上前來,笑道。
「兄長還未吃晚膳吧?不如就在院子裡一起用膳吧。」小草之前病著,也許久沒有出小樓,見院子裡的樹葉都染上了顏色,謝景煥和崔玉壺都在,便彎眼笑道。
謝景煥點頭。
崔玉壺笑道:「在院子裡用膳極好啊,一邊賞秋景,一邊吃蟹,阿嬤,你快些讓人把秋蟹都端上來吧,然後把我珍藏的秋露白拿過來,有蟹無酒怎麼能行呢?
謝家主是能飲酒的吧?」
崔玉壺微微挑釁地看向謝景煥。聽說他從不在外人面前飲酒。
謝景煥沉默,說道:「少飲一些也可。」
今日見到小草,他有些高興,喝一杯就好,免得掃了大家的興致。
趙嬤嬤連忙讓人去把蒸好的秋蟹都端上來,然後去拿秋露白和娘子平時愛喝的花釀,娘子畏寒,花釀得蒸的微燙,才不傷身。
第699章 你們本就是一體
這個季節的蟹,蟹黃都是塊狀的,無比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