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可以整月住在監察司,但是如今只是三日,他便覺得歸心似箭。
蕭霽撩開羅帳,鳳眼赤紅地看著熟睡的女娘,許是他身上帶來的寒意太深,秋長歌皺了皺眉尖,卷翹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睜開了眼睛。
蕭霽黝黑的瞳孔瞬間湧入了光彩,啞聲道:「醒了?」
秋長歌是被他身上的氣息驚醒的,冰冷、血腥還有黑暗中涌動的戾氣,她的感知比一般人靈敏,對周遭的一切都十分的敏感,他進屋的那一瞬間,意識就開始清醒。
她眨了眨眼睛,三日未見,他憔悴了一些,眼底都是紅血絲,俊美的面容滿是疲倦,下巴還冒出了淡淡青色的鬍渣,莫名有一絲戰損性感。
秋長歌第一時間去聞他身上的味道。
蕭霽見她沒有一絲驚嚇,反而像是一隻柔軟的小獸一樣聞他的氣息,五指陡然攥起,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微微暴起。
「聞我?」他聲音嘶啞的不像話,俯身讓她聞個徹底。
知道她有潔癖,回來之前,他已經在監察司沖了個澡,三日沒睡都要衝澡,回來時,他還記得雪鴞那不可思議的眼神,仿佛他中了毒一般。
他確實是中了毒。
「有血腥味。」秋長歌聲音啞啞的,說完之後閉上眼睛又接著睡。
蕭霽低低地笑,俯身親了親她的額角,不帶任何慾念,小心翼翼地貼了貼,低啞道:「在監察司審犯人,總是要見血的,我換過衣裳了。」
只是那種地方,常年陰暗不見天日,鮮血都沖刷不乾淨,就算日日沐浴焚香,也會帶一身的血腥味。
秋長歌無意識地應了一聲,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個帶著寒意的身軀上了床,隔著被子抱住了她。
室內的燭火一暗。
秋長歌猛然清醒過來,睜開眼睛,見蕭霽已經脫了外裳,閉眼抱住了她,高大昂藏的身軀緊緊貼著她的後背。
即使隔著被褥,她已經感受到他滿身侵略的氣息。
被他這一鬧,她徹底醒了過來,輕輕推了推他:「梅香還睡在外面。」
「雪鴞將她拎走了,以後別讓你家那傻丫鬟睡在外室,我喜歡陌生人。」
秋長歌:「……」
他眼睛都沒睜,沙啞道:「我就睡一會兒。」
秋長歌:「……」
「我若是有兄長,你這種行為會被他打出去的。」
蕭霽低低地笑出聲來,她連忙去捂住他的嘴。
他睜開幽深的鳳眼,攫住她的手,炙熱的唇吻住了她的掌心,然後親了親她的手指。
秋長歌被他親的心煩意亂,消失三日,一回來就亂發情。
「那我得多謝你沒有兄長,不然少不得要麻煩一些。」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輕輕咬著她的手指,鳳眼滿是勾人的風情。
秋長歌微微閉眼,不去看他那張俊臉,轉移著話題:「你這個月要住在外面?」
「不希望我回來?」
秋長歌沒眼看他,看著頭頂的輕紗羅帳,低低問道:「你這次釣魚的目標是老三?」
蕭霽見她主動問起朝堂之事,有些驚訝,她以前知曉他是監察司司主時都沒有過問一聲,為何現在突然想理會那些瑣事?
不過他很高興。
她問,就說明她上心,她對自己慢慢上心了。
「不是,只是老三最蠢,上趕著咬魚餌。」鳳凰木確實是他做的局,從一開始那個樵夫就是他的人,那鳳凰木也是山中奇木,尋常人不認識才能以假亂真。這個故事從南地發酵之後,鳳凰木就落入了當地郡守的手中,至於他要送給何人,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也懶得控制,只是冷眼旁觀地看戲。
有趣的是,這根代表祥瑞的鳳凰木輾轉到了蕭家四爺手中,又被他獻給了三皇子,三皇子得到此木,欣喜若狂,日日枕在枕邊安睡,想夢一夢鳳凰真身,後面的故事他們應該都聽說了。
「鳳凰木是誰獻給三皇子的?」
「四叔。」
秋長歌水眸一睜,若有所思道:「老三果然蠢。那木頭上的奇香是不是有問題?」
蕭霽見她一秒鐘就勘破其中奧秘,心癢難忍,捉住她的小手,又親了親,啞聲道:「是一種朔北的秘藥,聞多了能讓人喪失神志,沉溺在幻境中,不過除此以外,還被人浸泡了一種毒,毒入肺腑便會嗜血狂躁,唯有見血才能消停。」
他鳳眼猩紅一片,薄唇冷殘地勾起,還真是意外的收穫,原來他的嗜血症一直是毒,宮廷秘毒。這毒應該是他很小的時候就種在了他的體內,這些年來一點點地毒入骨髓,發病時就會失去理智地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