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找塊石頭坐下,讓自己大半個身體浸泡在水裡,任由河水沖刷自己的身體,一手則抓著香皂,在齊肩的頭髮上揉搓著。直到揉出泡泡,她才把香皂放回岸邊,專心清洗頭部。
林媽曾叮囑她洗頭要認真,不然會長虱子。
林綺沒見過虱子,但她懷疑原主頭上曾經長過虱子,不然也不會讓林媽一提起虱子就如臨大敵。
林綺彎腰低頭,雙手笨拙揉搓,心無旁騖,以致於在末世摸爬滾打多年的她,此時並未發現河中央有個小男孩起起伏伏,拼命掙扎——
「有人落水了!」
岸邊洗衣服的一個嬸子站起身正要回家,不經意間就掃到了河中間掙扎的身影,忙不迭大喊,「救命!有人落水了!」
下一秒,河邊的人紛紛抬頭向著河中央望去。
「河中央水深三四米左右,誰水性好的,快去救人。我去找竹竿。」
「我不行,我去滑個竹筏過來。」
「河下長滿了水草,那孩子是不是被水草纏住了?」
「有水草啊,那我可不敢去,救不了啊。」
「......」
岸上的人議論紛紛,下去救人的卻沒有。
正當村民們猶豫的時候,明康健幾人已經朝著孩子游去了。
村民們見此,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忘大聲提醒他們,「河底有水草,小心!」
村民的提醒並不晚,可明康健幾人只顧著救人,加之身體浸泡在水裡,耳邊是嘩嘩水聲,根本沒聽到岸邊的聲音。他們才剛靠近孩子,就被長草纏上了。
完了!
看著水中動彈不得的四個男知青,村民們臉色發白。
這可是城裡來的知青,來到他們大隊第二天就死了四個,他們怎麼向公社交代?
「我帶了麻繩,我下去救人,你們抓住繩子。」一個瘦小的少年腰纏著粗糙的麻繩,不知何時來到了河邊。
看到少年,眾人的神色複雜。
「行,我們抓住繩子,你去救人。」
林綺抬頭時,少年已經抓著繩子游到河中央,像極了靈活的魚兒,來去自如。
「別愣著,快往岸上去啊!」馬桂枝蒼白著臉,提醒呆住的甘甜。
甘甜回神,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腿軟,走不了了。」
馬桂枝恨鐵不成鋼,「你也就這點膽量了!」
兩人互相攙扶著往岸邊走去,沒人記得一旁的林綺。
「他太小了,力氣不大,沒辦法將那些人拉上來。」
「讓他把繩子纏到那些人身上去!」
「他會不會也被水草纏住?」
「......」
岸邊的人神色焦灼。
少年沒聽到岸上的談話,他沒去管那四個知青,而是先朝那個最早落水的男孩游去。原本已經無力掙扎的男孩看著突然靠近的人,強烈的求生欲望讓他精神一振,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撲向靠近的人,並用雙手將他緊緊纏住。
「不好,他也沉下去了!」
「別愣著,快拉繩子!」
「大家一起使勁!」
麻繩綁在少年的腰間,而男孩子抱著少年,岸上的人一用力,少年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面露痛苦。
除此外,明康健等人也發現了麻繩,一個個都抓住了這條救命的繩子。
粗糙又簡陋的麻繩,在岸上眾人齊心協力地拉扯之下,砰的一聲,斷了。
第7章 邪乎
麻繩斷裂,嘈雜的現場驟然變得安靜,沒有人出聲,他們看著平靜的河面,心裡生出了一股難言的恐懼。明陽初升,在場有十幾個人,可偏偏他們渾身發冷,像被什麼恐怖的東西凝視,汗毛倒豎,動彈不得。
河裡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可怕的草?
想到平日裡他們和家人在河裡洗澡,在河裡抓魚抓蝦,不由得後怕起來。
就在所有人都靜默不動的時候,一直沒有人注意的林綺一步一步朝河中間走去——
「她去幹嘛?」甘甜問。
「一個傻子,你覺得她知道自己去幹嘛?」馬桂枝語氣不善,「這個時候還出來搗亂,淹死她算了。」
甘甜看一眼馬桂枝,分不清她說的是心裡話還是氣話,但不管是什麼,她做不到看一個傻子去送死。
「林綺,回來!」甘甜對著河裡的林綺大喊。
林綺腳步一頓,停了下來,甘甜見此,繼續喊,「林綺快回來,不要去河裡!」
正當甘甜以為林綺要往回走時,卻見站著的林綺突然蹲下去——
此時水已經到林綺的胸口,她一蹲,水當即沒過她的腦袋,整個人都沒了蹤影。
「林綺~」甘甜傻了。
馬桂枝也怔住了,嘴裡低喃,「果然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