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康健嘴角抽了抽，「你觀察得可真仔細。」
趙毅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繼續道，「三歲及以下小孩的魚是分開煮的，全都是魚肚，魚刺少，每一塊的厚度足有五厘米左右。」
簡同一：「要點臉，別和小屁孩比。要是想吃小屁孩的那一份，你也可以去排隊。」
「不要。」趙毅拒絕得十分乾脆，「這燉魚本來就沒放什麼油，再不多放點酸菜和辣椒，那還有什麼意思。」
「整整六盆，林綺這是抓了多少魚？得有好幾百斤吧！」明康健驚嘆，合著之前只帶一條回知青點，不是她只能抓一條，而是她只想帶一條。
這一刻，明康健清楚認識到林綺的本事有多厲害。
食堂的角落裡，大隊長和副隊長兩人已經打了菜，各自的碗裡也是兩塊魚肉。
「有四五年沒吃過這麼大的魚了吧？」大隊長感嘆，隊裡有池塘，每年會往放魚苗，入冬前隊裡會組織大家捕一次魚，不過十幾斤的魚卻極少見。加上前幾年乾旱，別說魚，河裡連水都沒了。
「準確的說是五年。五八年的時候，河裡還有大魚，技術高超一些的隊員，還能靠著漁網捕到一些大魚。後來魚變少了，大魚也不過七八斤，十幾斤的就極少見了。」副隊長說道，他細細品嘗著魚肉，「這魚很香，不老，也不柴。這些魚應該是深山裡的，林綺不簡單吶，敢入深山，還帶著幾百斤魚安然無恙出來了。這麼大貢獻，我們得給她多加一點工分才行。」
「這事不急，過後我們幾個開個會，商量一個合適的數字。她和徐老頭去哪裡了，怎麼不見人？」大隊長朝食堂四處看去，看見了那幾個知青，也看到了紅梅曉梅和羅威三丫等人，唯獨沒發現林綺。
「方才我問廚房的人，他們說她和徐老頭把魚放下，人就走了，一句話都沒交代。」副隊長意味深長，「我懷疑他們要吃小灶。」
大隊長一臉無所謂，「吃就吃吧，她有那本事，除非你時時刻刻看著她，不然誰能阻止她吃小灶？」
「大隊長，話不是那麼說的，林綺她吃的是集體的財產！」羅癩子突然插話。
大隊長回頭，好奇道，「你什麼時候坐到我們身後來的？」
「剛來。」羅癩子笑嘻嘻，緊接著又沉下臉，「兩位隊長，林綺會抓魚，應該讓她每天給隊裡抓魚，這叫把對的人放在對的位置上，物盡其用。不應該任由她開小灶，私吞集體財產。」
大隊長蹙眉，「私吞集體財產？你這用詞只怕不恰當吧，咱們大隊，下河捕魚，進山狩獵，採集山貨的人還少嗎？照你這麼說，豈不是人人都私吞集體財產？」
「這怎麼能一樣呢！」羅癩子急了，「我們捕魚，捕的不過一兩條，哪像她林綺，一次就能搞幾百斤。這數量不一樣，性質自然不一樣。」
「林綺這次是受大隊所託，所以才一次捕捉幾百斤魚。」副隊長提醒羅癩子。
卸磨殺驢的事情，他們可不干。更何況他們現在還需要這頭驢。
「兩位隊長怎麼知道平日裡她不捕捉這麼多？她要是每次抓那麼多，河裡的魚是不是變少了？河裡的魚變少，隊員們是不是就更難捕捉到魚？是不是直接損害了隊員們的利益？」羅癩子接連問道。
大隊長和副隊長陷入沉思，兩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羅癩子對林綺的惡意。可羅癩子的話不無道理，他們反駁不了。
半晌後，大隊長羅豐開口，「水裡的魚數量有限，等秋收結束，水的魚也剩不了幾隻了。到時候，你想讓她捉魚，也沒魚給她抓了。」
「今年沒有，還有明年，後年，以後的每一年。」羅癩子顯然不想讓這件事情就此翻篇。
大隊長這時沒了耐心，「那就讓她每年給隊裡抓魚。好了，羅癩子，接下來幾天你要是想吃魚，那就管好你的嘴巴。」
羅癩子本來還想說林綺也會捕獵，但是他目前沒證據，只能把這件事暫時放下。
看來，他還是得繼續蹲守那個林綺才行。
林綺從山裡出來時，天還沒完全黑，她先去了草棚。
徐鶴霄和徐老頭剛從食堂打了飯菜回來，爺孫二人坐在餐桌前，聊的話題正是林綺。
「她讓您在山腳等她？」徐鶴霄意外，又不意外。
徐老頭點頭，笑得眉眼舒展，「她這是怕我受累呢，是個好孩子。你交到這麼一個朋友，爺爺很放心。」
徐家沒被打成黑五類之前，方圓幾百米的人趨之若鶩，徐家一成黑五類，那些往日裡「親厚」的人家全都躲得遠遠的，沒一個人伸出援手。
他不怪他們，畢竟一不小心就會被牽連，那些人不落井下石，便是念著當初一份徐家的好了。
可唯獨林綺，她不在乎他們黑五類的身份，一直在幫襯他們。
她為什麼對他們爺孫那麼好呢？
是因為喜歡他孫子麼？
不對。
徐老頭搖搖頭，他看出來林綺對他的孫子並沒有小女孩家的心思。反倒是他的孫子，對人家似乎情根深種。
如果哪天林綺拒絕了他孫子，他無法想像他孫子會遭受多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