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話里的信息量有點多，我得理一理。」林媽怔怔道，這個年頭，個體戶不體面，吃公家飯才光榮。本以為女婿還是大廠廠辦秘書，沒想到卻是個個體戶。可看女兒養尊處優，家裡還有三輛車，七個孩子謙遜有禮，一身貴氣，沒有一點家底可養不出來。
林媽說要理一理，林綺便不打擾她，安靜整理碗筷。
許久之後，林媽才喃喃來了一句，「女婿家是書香人家吧？我見他身上有一股書卷氣。」
跳過了開店這回事。
「不是。阿鶴家世代經商的，書卷氣大概是因為從小就看書練字作畫，培養出來的。」
家具店裡，徐鶴霄挑了最貴的三張床，每一張都是寬一米八，長兩米。三張床，老闆給抹了零頭，一共是兩千塊錢。徐鶴霄痛快交錢，特意去找鄰居借了兩百多塊錢的林爸攥著口袋裡的錢，不說話了。
「店鋪負責送貨上門嗎？」徐鶴霄問。
「我們店本來沒有這項服務，不過你們買得多，我們可以免費幫你們送到家。」
「那就謝謝了。」
「我們現在去聯繫車子，你們先把地址寫下來，中午的時候，我們應該就能把貨送到了。」
出了店鋪，林爸忍不住道，「鶴霄啊，你怎麼買這麼貴的床啊。你們回來就住一段時間，這麼貴的床放著浪費了。」
「不浪費，我們不在家，這些床您和媽都可以睡。」徐鶴霄道，他本想買幾張軟一點的床墊，但孩子們習慣了睡硬床，岳母岳母年紀上來了，也習慣睡硬床，於是他只買了幾張蓆子。
「我們也睡不來三張床啊。」林爸還是心疼錢，他們存五六年才存下一千塊，女婿倒好，買三張床就兩千塊。
「睡不完就閒置著，等我們下次回來的時候睡。爸媽，兩千塊錢三張床不貴，您和媽辛苦了一輩子，別說幾百塊錢，就是幾千塊，上萬塊的床，你們也睡得起。」他們在首都的家具不是金絲楠木，黃花梨，烏木，就是沉香木，紫檀木，那些才是真的貴。他那親爹得知他們拿那麼名貴木頭來當餐桌時，心疼得差點暈過去。
林爸被女婿恭維，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還有上萬塊錢的床啊，那不得是金子銀子做的。」
徐鶴霄也笑了，「沒這麼誇張。」
徐鶴霄和孩子們回到家之後，把之前林墨的房間打掃乾淨，並把掉牆皮的地方糊上報紙。林綺開著車，載著林媽去了百貨大樓。
林媽第一次坐小轎車，好奇得這裡看看，那裡摸摸，車子緩緩啟動後，她更是緊張得不敢呼吸。
林綺放慢車速，等林媽適應之後，她才略微提速。
到了百貨大樓，兩人直奔賣棉被的地方。林媽本想好好選，卻見女兒直接要了四床蠶絲被，又要了四床棉被，枕頭買了六個，被套和床蓋之類的她全挑著最貴的買。
一旁的林媽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綺結帳，她才抓住林綺的手，「你個死丫頭，怎麼都挑貴的買。」
「不貴，我們店鋪一天就賺回來了。」林綺拉開林媽的手，雲淡風輕地數了三千多塊錢出去。
林媽想把那些錢拿回來，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做不出這麼讓女兒丟臉的事情。她神情恍惚回到了車上，聽到汽車啟動的聲音，她才回過神，「你一下子就花了三千多塊錢。」
這麼多錢，她這輩子都沒見過。
「床上的東西，自然要買最好的。」林綺理所應當道，在她看來，沒有錢的時候可以將就，有錢的時候自然要在能力範圍之內用最好的。而且她買的都是國貨，外國貨還更貴呢。
林媽扭頭看向女兒白嫩的臉，「你們在首都也是這麼大手大腳？」
「媽媽，花一天的收入去買這麼多實用的東西，算大手大腳？」林綺反問林媽，由商鋪變成了小百貨超市，一天的純利潤由三四千變成了七八千，過年高峰期甚至達到了上萬塊。
林媽不敢相信，「一天能掙那麼多錢啊？」
林綺點點頭，「現在做生意，只要路子對，都很掙錢。」
林媽更詫異了，原來他們看不上的個體戶這麼掙錢麼？
「你們做的什麼生意？」
「比較固定的是賣米麵等糧食、瓜果蔬菜和酒，也會賣一些衣服、家電之類的日用家電。阿鶴從南邊進什麼，我們就賣什麼。阿鶴現在不止自己拉貨，有時候也會雇別人幫忙拉貨，我們的生意很好，貨物常常會供應不上。」
「就賣這些東西，生意還能這麼好啊？這些東西供銷社不是都有嗎？」
「我們商品的品質高，服務態度好。」來店裡的客人主要是為了買糧食、水果、蔬菜和酒，他們逛了一二樓，往往也會去逛三樓。而他家阿鶴眼光不錯，選回來的商品都很受歡迎。
林媽似懂非懂，可直覺告訴她，按理來說，一般的店鋪一天應該沒有那麼高的利潤。
「要真那麼掙錢，那大家豈不是全都跑去做生意了。」
「嗯，媽媽您說得沒錯。」
林綺和林媽一回到家，林媽去曬被子，林綺當即把被套枕套之類的浸泡在水裡。
「會不會不干？」林媽有些擔憂。
「今天風大，應該沒問題。」
「那我去燒水，我們儘快把它們都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