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元長公主蹙起眉,有人驚愕地對視一眼, 這是承認了的意思。
呂雉便不咸不淡地對張澤道:「你去處理了。別叫有關老劉家的風言風語傳出去。」
這也是告誡眾人,別胡亂地出去宣揚。至於那三個宮女,太后用的是「處理」二字,足以體現她的態度,張澤連忙應是。
劉長的小身板搖搖欲墜,臉色已經不是單純的蒼白可以形容的了。
蒼白轉為慘白,又化作血一樣的通紅,是恐懼也是害怕。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和阿娘,將在宮中舉步維艱起來,直到一連串腳步聲響起,今天的小壽星離開案桌,蹬蹬蹬地走到太后身邊。
劉越湊到呂雉耳旁,表達自己的意願:「母后不要生氣。淮南王欠我四十八條牛肉乾,我怕他不還,不如讓越兒私底下審問三個宮人,更快更精準地掌握他的罪狀,過後您狠狠地罰他。」
說罷,又拉了拉劉盈的衣袖,請皇兄當自己的助攻。
雖然劉長默認了,卻總給他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是哭包四哥再現。
劉恆在大夏宮哭鼻子的一幕幕在腦海回放,如今又來了個劉長,平日裡豪爽又開朗——真是人不可貌相,對於其中細節,不知為何,劉越下意識想要了解得清楚。
如果是毫無理由的鞭打……劉越的眼神冷淡下來。放在末日的時候,用鞭子抽人多了去了,他司空見慣,眨都不會眨一下,如今敢在母后眼皮子底下放肆、暴虐,那他的琉璃,都讓劉長收購好了。
太后是個寵兒子的太后,見劉越眼巴巴地盯著她,無奈改口,說悄悄話道:「……就依你。」
也因劉越的撒嬌,呂雉蓬勃的怒意漸漸消散。她很快回過味來,此事太過湊巧,恐怕是有人想借她的手,懲治淮南王,讓劉長名聲掃地。
劉越回到席間,一抬頭,發現劉長在看他,又很快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看他,劉越看了回去,劉長唰一下收回目光,把頭垂得更低。
劉越:「……」
劉越不再和他玩你追我逃的遊戲,專心致志地埋頭吃飯。
有太后發話,生辰宴得以繼續進行,仿佛方才的哭嚎不存在。只有劉長知道,一切都回不去從前了。
他眼神發狠,早知道……早知道將那三個賤婢打死一了百了,也好過今日這樣的場景出現!
生辰宴結束時,他渾渾噩噩站起來,忽而聽聞一聲叫喊:「淮南王殿下,淮南王殿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去,是梁王身旁的近侍。
近侍朝劉長行禮,對他低聲說了幾句話,接著引他往後殿走。
劉濞眉心微微皺了起來,心下有了不安。
第二次了,事情不如他所預料的那般發展。據他所知,梁王喜好百工而不喜儒,最厭惡讓太后生氣的人或事,這是要做什麼?
他方才上前,又和太后說了什麼?
……
劉越和母后保證,不會在審問上耗費太長時間,今天可是他的生辰。
三個宮人被轉移到乾淨敞亮的內室,身上鞭痕讓人不自覺地閉眼。新舊交錯,深可見骨,外翻的血肉還滲著紅。
魯元長公主扶著呂雉,想要看看幼弟的審問,跟著來的還有劉盈,見到鞭痕的瞬間驚愕至極,很快轉開了眼,神色轉為複雜。
內室迴蕩著像是沉冤得雪的哭嚎聲,劉越和劉長的對話響徹其間:「你打的?」
劉長垂下眼,咬牙承認:「我打的。」
劉越又問:「為什麼打?」轉而小聲道:「這裡沒有別人,不會有人嘲笑你,你放心說。」
劉長一愣,眼底湧上熱意,點了點頭。在他鼓起勇氣,終於開口的一瞬間,地上的宮女哭訴道:「梁王殿下,大王鞭打完,不給奴婢水和飯,也不給奴婢傷藥,大王想要活活抽死奴婢啊!您若不信,盡可傳喚趙……」
「閉嘴!」阿娘的姓氏一出,劉長握緊拳頭,目光浮現猩紅,還有深切的殺意。母后皇兄都在這裡,他快崩潰了,轉身就要揍賤婢的臉,劉越立馬扯住他的腰,一時間,天生大力竟和勤奮練武鬥了個旗鼓相當。
劉越忍住拔劍的衝動,好累。
此情此景,不適合再問理智出走的七歲當事人。他踹了劉長一腳,把劉長推出內室:「做人別那麼暴躁。來人,把他們綁起來,用細竹棍撐起眼皮,七天不給睡覺,再問一問,淮南王到底是為了什麼鞭打他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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