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有意無意地激起梁王殿下奮進的心,讓他從激勵陳買到轉行閹豬!
陳平告訴他:「就算畝產突破十石,天底下也多的是吃不飽的流民。」
乍一聽衝突極大,實則道理互補,劉越猛然覺得自己掉進了坑中,還是一個爬不上來的深坑,等回過神,他已經重重地點頭:「師傅說得對。」
還有毛遂自薦之人,想在梁王麾下做一門客,劉越起初睜大眼睛,想著能不能遇見蒯通那樣有趣的先生,沒過多久,劉越蔫了。
不是人人都有韓師傅那樣的好運氣。
走出關中地界,每到荒涼之處,各地的情境總會重複出現。除卻流民,劉越親眼見到一場河東郡邊境的混亂,有土匪、遊俠參與其中,等塵埃落定,已是鮮血四濺,殘肢斷臂四處鋪陳。
跨過這座山就是官道,見劉越一個半人高的小娃娃,站在山丘面無表情地觀察,就差拿個望遠鏡觀戰,勝者嚇一跳,隨即猙獰道:「上!」
窸窸窣窣,山林冒出了無數盔甲人。
土匪:「……」
近侍為劉越戴上冠冕,劉越冷冷道:「羈押報官。」
連身旁的陳平都有些反胃,面色鐵青地回首一看,張良像是早料到似的,悠閒自在,閉車不出。
他又想罵人了,不一會兒,劉越轉過身,語氣可愛極了:「陳師傅,我們換一條路走吧?」
漸漸的,梁國官員得到消息,梁王殿下不愛往繁華的城邑走,有時候專挑山間小道,活生生把出遊變為郊遊。他挑了三個土匪窩,把五波遊俠送進大牢,其中還有自秦末就盤踞在河內名山,規模不下一百人的反漢團伙,滑不溜手,叫官府頗為頭痛。
沒等他們捂胸口,思及跟隨大王的一千衛士:「……」
好,染血的刀劍愈發鋥亮了。
開頭沒料到局勢的曲逆侯陳平勸也勸不住,再次找上樑王太傅,對方居然持贊成意見。陳平一口氣沒喘上來,張良望著遠方,沉靜道:「太后曾言,不遠處正是滎陽軍營。」
陳平:「??」
陳平捂住胸口:「你莫不是有虎符——」
輪到張良奇怪地看他:「不過戲言而已,曲逆侯說笑了。梁國附近,一千武士,什麼龍潭虎穴去不得?」
第129章
陳平心想, 他還是大意了。
或許過分安逸也不好,譬如現在,叫旁人看了, 誰還能認出他是那個足智多謀, 解白登之圍的無雙謀士?
倒是留侯這個老小子, 數十年如一日, 會裝。
陳師傅沉斂下來, 眼裡閃著深邃的光。得知出遊先去梁國, 或許還要借道魯元長公主與代王, 他沒有出言反對,只在心裡嘀咕, 還沒到梁國呢, 就鬧出這等陣仗, 之後還得了。
劉越揉揉鼻子,覺得鼻子有點酸。
從車輦上探出頭, 又很快探回去,他神色凝重, 什麼事兒需要留侯曲逆侯一起商議, 難道……要給他加作業量嗎?
梁王殿下的腦筋無人得知。陳平目送張良遠去, 想了想, 喚來長樂衛隊的統領楊四虎, 叮囑他好好護持大王的安危,同時不能大意,要警惕四周。
有給學生練習戰術的機會也好。
眼前是管轄南軍的衛尉, 楊四虎抱拳應下,態度慎重。
衛隊都是全副武裝的精銳,殺過人也見過血。土匪遊俠與他們對戰, 無異以卵擊石,何況大王竟是懂得兵法,這一場對戰下來,唯有一人受了輕傷,還是往前沖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腰扭了……
面對長官怒斥,他羞慚地低下頭。
儘管如此,長樂衛隊剿匪時亦是全力以赴,不打折扣地聽從大王命令,陳平看在眼裡,深覺滿意。
二位師傅「和樂融融」的時候,長安,長信宮內室。
呂雉合上奏報,閉目不語。隸屬匈奴、盤踞河南地的白羊王與樓煩王有異動,劫掠漢邊境的次數直線上升,雲中郡守與代國國相察覺有異,提前給長安發來奏報,向太后說明,請求備軍。
她回了個准。
有漢匈簽訂的友好合約在先,冒頓果真遵守,這兩年來,漢邊境較為安穩,但時不時有小規模的騷擾,都來自匈奴南邊的樓煩與白羊兩部落。
他們距離王庭遠,且是後來歸順的部落,有時候不聽大單于的管束——這是冒頓親筆寫給長安的信,但事實如何,雙方心知肚明。
冒頓做到了一統匈奴,若真想管,白羊和樓煩豈能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