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虎猛地睜開眼。
魏尚凝視李牧畫像,一字一句道:「沒了水頭寨,我還是雲中人。」
又說:「想必恩人貫徹的戰術,是以水頭寨為餌,武川縣為芯。單憑芯餌,怕是還有誘空之風險,不如加上住著的寨民!我願親自做餌,看到匈奴蠻夷引頸就戮的那一天!」
楊四虎只覺胸腔滯澀,深吸一口氣:「不——」
「我與魏郎同往!」
「我去!」
「我也去!」
忽然,四面八方響起高喝,存活至今的寨中漢子,全都從家中走了出來。還有奄奄一息,燈盡油枯的病患,躺在木板上道:「我這身子早不中用了……」
說著,他艱難地翻起身,慢慢踏上泥土地。「不中用就不中用吧,還能走幾步呢,足夠走到武川縣了。」他大笑起來,「再說了,蠻夷砍我還得數刀,指不定就卷了刃!」
魏尚沒有反駁他們。
他轉過身,笑著看向楊四虎:「恩人,若是我們身死,妻兒家小,就麻煩郡里照顧了。」
說罷,魏尚打馬離開,前去組織寨民遷移。楊四虎看著他的背影,拔高聲音道:「魏兄。」
「若是勝了,邀我前去養牛場可好?」
魏尚頭也不回地應:「固所願爾!」
……
漢歷入春的第二個月,梁王依舊未歸。
邊塞第一波戰報傳來,朝野嘆息,反對交戰者越眾。
天子舉行推遲的春耕禮,隨後接受太后建議,啟程前往豐沛鄉間、祭祀先帝衣冠,意圖在探望豐沛老兵的同時,借龍興氣運,表明尚武之決心,為雲中,為大漢祈福。
千里之外的雲中郡,「東胡」騎兵捲土重來。他們成功借用第一波劫掠所得壯大自己,與此同時,派出的斥候發覺雲中調兵頻繁,再一細探,大漢竟同時有兩個劉氏諸侯王待在這裡——
貴族們都瘋了,連帶著樓煩王與白羊王心動不已,只要攻破任意一道防線,何愁來年資源不豐!
若能俘虜其中一個諸侯王……
梁王的重要性,由趙壅告知了他們。代王也就罷了,若是梁王,以漢太后和漢天子的喜愛,漢人必將拼盡國力去贖!
此時,單于使團恰好離去,只留下領頭人趙壅,不知為何要停留一段時間。兩王是徹底不遮掩了,他們一合計,一咬牙,決心再派一千餘騎兵,擴大南下戰果。這已經是他們能支撐的最大數目,且是騎兵之中最為精銳的一部分。
匈奴兵力正式來到了三千。
故意放出消息的雲中郡守面沉如水,站在高高的牆頭。
號角吹響,遠處的地平線掀起煙塵,煙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包裹住了孤軍奮戰的水頭村寨。一刻鐘,兩刻鐘……前所未有的瘋狂攻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瘋狂抵抗,剩餘的兩百青壯對千餘騎兵,竟是整整鏖戰了半個時辰,終於,指揮樓煩騎兵的貴族不耐煩了,下令離開雁門、偷偷在附近埋伏的白羊部落增援。
必須屠盡水頭寨,方能解大王的心頭恨!
「東胡」騎兵的所有有生力量,往水頭寨——武川縣的方向匯集。兵多勢大,水頭寨徹底被匈奴占領,誰知屠寨的想法到底沒有成功,依舊有五十餘只漏網之魚,往武川縣的方向逃竄,求援。
獲得戰報的貴族徹底震驚了。
大匈奴竟是死了三百人!水頭寨寨民平均每死一人,殺敵二人,一旦有寨民被俘虜,他們無一不是想辦法自盡,連一個活口都找不到。
還有個病癆子,讓他的從屬記憶深刻,那人居然在被砍的同時,狂笑著邊吐血,邊用匕首反殺!
寧赴死,不為奴。
這就是絕望困境之下,漢人能夠發揮出來的潛力嗎,不知怎麼的,他油然而生一股恐懼。細絲一般的恐懼划過心頭,貴族隨即嗤笑,漢人就是他們的狗,想騎就騎,想殺就殺,如果他剛才的想法被別的貴族知道了,那他將會被整個草原視作恥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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