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口人用完飯,董父去淥水村找獸醫汪驥,是這十里八鄉出了名的醫馬之人。戰馬和賽馬為了穩定情緒,防止驚馬,都需要騸掉。
福珠則出門去一線天教牛大廚做菜,田氏帶著董鵠看家。
今天福珠獨自一人,田氏和董父囑咐她坐牛車去。村里辰時有輛去鎮上的牛板車,酉時往回走,可坐七八個人,每天一趟。
董福珠下了車,車夫李大伯告訴她,傍晚還是在這裡上車,千萬別誤了時辰。
從繁華的街口走到一線天,仍是冷冷清清,牛大廚今天沒有打盹,早早等在門口,看見福珠來了:「董娘子,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讓我好等!」
福珠說:「昨天不是約好的辰時見嗎?我應該沒有遲吧?」
「啊!我一激動忘了,不管他,咱們現在就學做菜吧。」牛大廚從她手裡接過兩塊豬肉:「讓我來,拿了一路多沉吶!」
這人思想真跳躍,福珠心想,看到陸離也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陸公子,你們一直在這裡等我?等了多久,我真來晚了?」福珠自己也拿不準了。
「我也是剛到,不知道牛繼什麼時候到的。」陸離今天穿了身竹青的袍子,周身在冬日裡更顯得清冽。
「牛繼?就是牛掌柜嗎?」董福珠走到桌子對面不確定地問。
「哦,忘了告訴你,牛繼他是個廚子,不用在意他說的話,等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了。」陸離倒了杯茶放到福珠面前:「折騰了一路,喝口熱茶吧。」
「好,多謝。」福珠抻了椅子坐下,眼睛盯著陸離捏茶盞的手指看,上輩子福珠就是個重度手控,奈何自己是個小肉手。
陸離說完話也彆扭,以前哪對人說過這種的話,除了母親沒人關心他,他自然也不在乎別人。見福珠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心想:我說的話沒問題吧?她為什麼看我?
昨晚讓手底下的人查董福珠,今早便得到回覆:背景簡單,家中一共四口人,董家靠養豬發家,傳到第三代董父這裡遇到了瓶頸。前些日子,董家女兒磕破了頭,應該是走投無路了才來賣食方。
想到此處,陸離不由地看向福珠的額頭,傷口恢復的七七八八了,有碎發遮蓋,看不大出來。董福珠也發覺有人看自己,杏眼和桃花眼視線相撞,分不出哪個更多情。
昨天那種尷尬感又來了,「我去廚房看看牛大廚。」福珠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溜了。
陸離看著福珠的背影:我這麼可怕嗎?
廚房裡,牛繼正在洗菜,昨天吃的豆芽沒有過癮,今天打算多放點,吃個夠。
見福珠進來,把菜扔到盆里,把濕手往圍裙上背了兩下:「董娘子,菜我準備好了,先教我處理肉吧。」說完還搓了搓手。
「行,那我們先處理肉。」福珠也圍上圍裙,心道:到時候把養豬穿的連體服畫出來,可以防臭防污。
兩塊肉都是沒有處理過的,所以從去腥開始。醃製前要先片掉肉皮,福珠握著菜刀,刀片切入並划過皮肉,兩者就分離了。
好巧的勁,牛繼讚嘆,別看他面上浮浮躁躁的,論起廚藝可不遜。他從小就被賣到酒樓,陰差陽錯拜了師傅學藝,等師傅死後,無牽無掛。為了避免觸景生情,牛繼坐著商船準備從福建一路到京城。
誰知,商船走到浙江遇到了劫匪,為了保命牛繼跳了船,被陸離所救。醒來時,船已經到了京郊碼頭。
跳船時哪還顧得上銀錢行李,全丟在商船上了,索性就跟了陸離。慢慢相處下來,發現這個主子面冷心熱,不在意繁縟的規矩,便一直留到現在。
「肉片要求三分寸厚,薄了食客吃起來不過癮,太厚肉片不入味,滋味寡淡。」福珠一連切了十幾下,把刀遞給牛繼:「你來試試。」
牛繼自小跟著師傅打雜,魚片他切的最多,手底下只是換成了豬肉,區別不大。
剩下的肉都被牛繼切成了片,福珠本來以為很難教,沒想到他只是看起來不正經,刀工倒是不差。
有了前邊做鋪墊,紅燒肉就更好切了,只需指肚大小的塊狀即可。
接下來就是下鍋了,福珠在旁邊指導著火候,紅燒肉最重要的一步是熬糖色,將少許白糖倒入鍋中,加入三倍的清水,等鍋中起泡的糖漿變成褐黃色立即下肉翻攪,早了糖色淺,破壞菜品的「色」,晚了糖漿發苦,損壞菜品的「味」。
牛繼熬糖色廢了兩鍋糖,此時只是簡單的將糖放入菜中調味,且糖價高,很少入菜。
後邊的兩鍋牛繼都成功了:「怎麼樣,董娘子,我學的很快吧?」
「很快,我第一次做,可是廢了五鍋才成功。」福珠順著牛繼說。相處下來,福珠發現這個牛大廚做菜時一改平常,專注的很。但僅限於做菜時,一有機會,他就又跳脫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