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福珠準備的菜餚多,一人其實有些浪費,三四人正正好。
皇帝今天身著墨藍的長衣,細看是有金線勾的雲紋,在光線下顯得矜貴無比,這便是低調的奢華。
皇上一行人剛落座,鍋里的肉片還沒燙熟,陸禾就端著豆瓣魚和東坡肉上去了。
松仁小肚是涼菜,福珠抽掉竹籤,將其切成半月型,摞成一個圓,中間再用蕪菜尖尖點綴上,檔次就高了。
對於貴人來說,味道是其一,觀感也必不可少。
姚鳳主廚的糖醋排骨,掛著濃厚的醬汁盛進盤裡,像小山似的高冒出個尖,散上白芝麻粒,由陸禾穩穩地端至皇帝面前。
皇帝的大監在一旁為皇帝布菜,寧王和肅王也講究了,今天都帶著小廝。
皇上看到色澤油亮的東坡肉時,便愣住了,他平日的飲食多為水煮,其次是蒸和煎,烹法單一,味道也單一。
大監把東坡肉一分為四,將一角放至食盤,皇帝一入口,覺得不像在食肉,這口感倒像瓊脂一般。
豆瓣魚辣,卻辣的深沉,不會嗆的人咳嗽,魚肉鮮嫩,夾起來像蒜瓣子似的,稍蘸些紅汁,滋味甚足。
皇上已經將那塊東坡肉食完了,這會兒糖醋排骨端上來,他趕緊示意大監,排骨的邊緣炸的微微發焦,用湯汁燜煮過後,仍然保持著脆感,不同於東坡肉的咸,排骨是酸甜口的,大監將骨頭去除,皇帝夾起來直接食了,福珠早就考慮到這點,排骨斬的塊小,食起來也不失文雅。
肅王給皇帝撈了涮肉,按照皇帝的口味調了麻醬碟兒:「聖上,嘗嘗這火鍋如何?」
皇帝這才想起來,桌子中間還擺著個鍋,咕嚕嚕開著,肅王此時又放了些肉丸,介紹道:「這些生食放進鍋里,待煮熟後撈出,蘸著碗裡的調料食,滋味上佳,且這食材因湯底不同而味道不同。」
皇帝分別嘗了嘗味道濃重的肉片和菌香的肉片,感覺很奇特:「二者差別極大,卻都能讓人接受。」
肅王又放了些素菜,這個出鍋快,大監撈到碗裡,皇帝再嘗,他從來沒覺的煮菜這麼好食過。
待孜然羊肉一來,皇帝暗中戳了戳筷子,肅王寧王本來夾著軟糯的粉蒸肉,眼神也不由地看著新菜。羊肉切的極薄,只猛火爆炒就入進味去,羊肉片表面裹著孜然末,有些粗糙感,小羊腿肉卻是軟嫩,牙齒不經意間磕碎孜然,誘著你囫圇個吞下去,馬上再來一口。
臘火腿已放了半年,油脂已經開始融了,在陽光下折射著光,像是晶瑩的琉璃,仿佛一碰就碎了,肅王夾了一筷子,微咸帶辣,不過更吸引人的是它的煙燻香,經過歲月的沉澱,味道更悠久了,讓人輕易就回想到以前。
寧王舀一勺宮保雞丁,裡邊有花生豆、胡蘿蔔丁、皮牙子丁、雞肉丁,紅皮的小粒花生是先炸再炒的,嚼起來香、酥、脆,一點都不哏究。
一年生小公雞的雞腿肉,肉質滑嫩,多重食物疊加,最後由花生香為升華,香味達到頂峰。
最後一道蝦仁豆腐湯是由福珠端來的,清透的湯里,豆腐白軟,蝦肉紅嫩,湯氣鮮甜,大監給皇上用小盅盛了,先喝一口湯,再食蝦肉和豆腐,兩位王爺亦是如此。
福珠在一旁站著也未出聲,她暗自觀察桌上的菜,發現烙餅、米飯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裡,主食根本沒動過,看來都顧著吃菜了。
皇帝托著湯盅,看向福珠:「你便是那聰明的小娘子吧?我沒猜錯,這些菜餚都出自你手?」
福珠行一禮,慢言斯語道:「回稟皇上,這些菜的確是我想出的,不過今日這頓佳肴是三位廚子和我一起完成的。」
皇帝看向肅王二人,笑道:「你倒誠實,那養豬之法也是你想出來的?」
「是民女的祖上留下的殘書有此記載,後與父親多次改進此法,養豬之法才略有精進,如今,還在完善之中。」
皇帝心想,倒是個謙卑的娘子:「我聽聞你將敲豬之法傳授給了村民,不怕他們影響你的生意?」
福珠沒想到皇帝這麼問,有些意外:「我一人藏著此法,又能將生意做多大,總有一天捂也捂不住,還不如將此法傳遞出去,讓大禮朝百姓都養豬,改觀對豬肉的偏見。」
「年歲不大,倒想的開明。」皇帝覺得福珠是個有頭腦的:「這頓飯菜我用的甚是滿足,若是能將豬肉推廣開來,倒是一樁美事,如此,我便封你們的豬場為皇商,傳播養豬之策。」
這下是陸離和福珠一起跪下謝恩:「多謝皇上。」
臨走之前,皇上給福珠的有福來提了招牌,還說了句:「你們兩人成親之時,別忘了朕的一杯喜酒。」
惹得福珠一個大紅臉,寧王和肅王兩人也笑著看著他倆,陸離全程一直笑著:「借陛下吉言,到時親自為您奉上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