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數值都沒法反應她的心臟被攥緊的恐怖感, 這不是什麼誇張手法,而是真的有一隻手握著她的心臟。
在她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 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怪物一下子捏住了她的心臟。
儘管宿瑤知道自己斷了頭都能活著,心臟被捏爆了大概率也能再生,但是這種詭異的體驗著實算不上好。
身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現在也是近乎不死的存在,還是單純的因為要遵照反派話多的特性,它捏著她跳動的心臟卻不急著捏爆它。
「劣質的仿品。」捏著她心臟的人、或是污染物用一種好聽的猶如天籟般的聲音說,「或者……我應該喊你妹妹。」
污染物摩梭著她的心臟,像是在摩梭著什麼古玩一樣。
既然它想要死於話多,宿瑤也不介意成全它,在污染物廢話的時候,她已經把優化能力重新凝結起來刺向身後的污染物。
但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她優化能力刺進污染物的身體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
「妹妹好笨。」這個聲音笑著說,「我們的力量是同源的,而你更弱小,這樣孱弱的攻擊,連給我當養料都不夠。」
宿瑤此刻根本去細想這個污染物在說什麼胡話,她喝住了準備過來幫忙的程聿,「別過來,你不是它的對手。」
污染物又笑了,在笑聲結束的時候,宿瑤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他的手用力的生生拽出了她的身體裡。
血管被拉扯到極限後斷裂,身體被掏空的感覺伴隨著強烈到令人面目扭曲的疼痛,讓她克制不住的跪倒在了地上。
而在她的心臟被帶出體外的同時,一直在她腦海里聒噪個不停的系統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溫熱粘稠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臉頰上,不是眼淚,而是更粘稠的鮮血。
宿瑤抬起頭,看到了拿走她的心臟的污染物。
它的手鮮血淋漓,但它卻長得純白聖潔的如同天使,它的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頭髮在陽光是近乎銀白色的淡金色。
它身上穿著的白色睡裙也沾上了零星的血漬,但最違和的還是它手上正在跳動的心臟。
不過用心臟來形容它手裡的東西或許也不恰當,因為這比起人類的心臟,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污染源。
這個剛從宿瑤身體裡扯出來的心臟的表面不是光滑的,而是向海藻球一樣毛茸茸,這些細細的須還在不斷地晃動,像是某種活物一樣。
「妹妹,你到現在還覺得你是個人類嗎?」它的眼睛閉著,語氣聽起來是真的疑惑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宿瑤卻有種自己在被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的感覺,在被一雙猩紅色的眼睛注視著。
又或者這只是她在劇痛之下看到自己心臟的幻覺,又或許她的心臟變成這樣也是這個污染物搞的鬼。
宿瑤很想這麼自欺欺人,但是沒有一個正常人或是優化者,能在心臟被摘除之後還保持著意識清醒。
宿瑤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胸腔里有另一個心臟在迅速再生出來。她不是人類,此刻她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不是人類又怎樣,無論她是什麼,都不妨礙她對自己的自我認同是人類。
可她剛冒出這個念頭,污染物就像是會讀心一樣說:「人類是最排外的生物,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剷除異己,即使是同為人類的異己他們都不會心慈手軟,更何況異類呢。」
污染物手裡的心臟還在動彈,粘稠的猩紅色血液從它白皙修長的仿佛藝術品般的手上低落下來。
「妹妹,你走在一條不歸路上。」污染物用一種近乎憐憫的語氣說。
然後它宣告,「你會死。」
儘管這只是一句輕飄飄的話,但宿瑤卻感覺自己空蕩蕩的胸膛再一次被貫穿了一樣。
在這句話落下之後,它的表情出現了一點細微的變化,它的唇輕輕勾起,「她醒了,我該走了。她見不到我會難過的。」
話音落下,污染物連同它手裡的心臟都像是被風化後受到外力敲擊的雕塑一樣,驟然變成了塵齏落下。
周圍恢復了安靜,連同宿瑤的腦海里。
她的系統和她的心臟一起不見了,但是她身後被污染物貫穿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了,現在她把手貼在她的胸膛上,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平穩的跳動。
宿瑤突然有種近乎麻木的無力感。
而這種感覺很快就被兌現了,她的視線重新聚焦,她看到了昔日對她賞識有加的上司,污染防治局收容部的部長雲岑。
齊紀樾站在雲岑旁邊,在他們身後還有一眾聯邦和高等級優化者陣營的高層,而現在除了齊紀樾,他們都在用看異己和他族的目光看著她。
儘管宿瑤在選擇叛逃聯邦,成為通緝犯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乎他們的目光了,但在此時此刻,她卻沒法不想到剛才稱呼她為妹妹的污染物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