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鶴清走進檐下,收了傘抖了抖,傘面下滴落的水滴濺在門前的石板上,大門掉了半頁擱置在牆上,他邁出左腳踏過了門檻。
長柄雨傘放在牆邊倚靠,室內光線昏暗,屋頂漏了幾絲雨下來,正對面是一個牌位。
木頭牌位,其上的漆已經開裂。沒有貢品,上面刻著的字模糊不清,隱約只能辨認出一個「沉」字。
這片是個風水寶地,供著的牌位上卻落了灰,還結了蛛網。
聞鶴清上前拜了拜,嘴裡念叨:「打擾您了,在這兒借宿一晚。沒帶貢品,幫您收拾下吧。」
臨走前揣了包紙,這會兒也正好用了,把整個靈台都清理了一遍。完事了出去把垃圾扔掉,卻正看見一輛通體漆黑的車停在路邊,一個男人正從車上打著傘下來。
他停在原地,視線恰好與剛剛抬眼的男人對上。
一潭深淵。
他眨眨眼,沖對方笑了下。
視線錯開,他轉身把垃圾扔了,回身發現男人走到了廟門口,收了傘靜靜往裡看著。
聞鶴清略帶疑惑地皺眉,隨口問道:「你認識這兒供著的人?」
男人面上沒有表情,略微給了他半分餘光,又很快收回了視線,聲音沒有起伏:「不認識。」
聞鶴清又往他走近了一步,凝神,閉上左眼,半睜著右眼又瞧他。
自己怎麼看不清這人的命格?
男人沒去注意他,走進了門內,卻突然出聲:「這靈台是你清理的?」
「是我。」聞鶴清在他身後走了進去,還是不死心,手上結了個印,睜眼再看。
……再看就看到男人一雙墨深的眼睛,墨深的眼睛還向下移,視線落在他手裡結的印上。
聞鶴清立即鬆手,把手背到身後,提唇一笑想狀作無事發生。
男人卻一直看著他。
聞鶴清跟他對視得不自在,笑容僵在臉上,提提眉移開了視線,準備找個地方坐一下。
結了印也看不出來,好生奇怪。是穿書世界跟他原本生活的地方不同嗎,但之前在路上遇到的人也都能看出來。
卻聽男人問:「你叫什麼?」
陌生人之間這麼問還是有些唐突的,聞鶴清無奈回望過去,男人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動一下。
「聞鶴清。」聞鶴清還是回答了,他注意到當自己說出名字的時候,對方神色一動。
「景淵沉。」男人同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低眼像是思索著什麼。
景淵沉,這名字熟悉。
聞鶴清回想了一下,這好像是書里一個還有點重量的配角,高冷掛的,在一個挺大集團的某一個分公司任執行,但好像在整個集團里說話都挺有份量。面無表情地給了主角受挺多幫助。
好像還很不喜歡和人接觸,感覺上是個只對主角受好的工具人配角。再多記不起來了,他也就粗略翻了一下而已。
正走著神,景淵沉卻又開口:「你怎麼在這裡?」
「我……」聞鶴清的手指忍不住掐了兩掐,什麼都沒算出來,「我沒地方住,準備先到這裡休息一晚上。」
景淵沉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抿了起來,視線挪到旁邊,盯住牌位不動。
聞鶴清的視線也挪向牌位,想了想,雙手合十又對著其拜了拜。
希望能趕緊把住的地方解決了,快點兒解約,早日還原主清白。
有錢了一定給您補上貢品。
他把手放下,卻看到景淵沉又把視線投向了他。
這人眼瞳很深,面無表情看著人的時候想要把人吸進去。聞鶴清覺得自己有點招架不住,尤其是自己看不清對方的命格,想算算關於這人的事,竟然也什麼都算不出來。
兩秒之後,景淵沉突然說:「你可以去我那住。」
聞鶴清:「……啊?」
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