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淵沉說,其實圈子裡很混亂。
聞鶴清沉默了片刻,問會影響到你嗎。
他又搖頭說不會。
庭內,相關人員落座,聽審的除去聞鶴清與景淵沉,後面兩排幾乎坐滿,但並沒有一個眼熟的面孔。
審判長敲聲法槌,宣布開庭,法警提黃漢濤到庭。
原身的經紀人。
聞鶴清坐在聽審席上看他,翻找出記憶里原身對他的印象。許久不見,這人已經變得面目憔悴,身形佝僂著,一改先前原身記憶里趾高氣昂的樣子,在法警的壓制下顯得十分乖順。
他被押上被告席上後,先是往聽審團看了一眼,很快鎖定了聞鶴清,眉眼狠戾,張了張嘴好像有話要說。
聞鶴清不比原身對他戰戰兢兢,只是看著他,等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沒等他說出什麼,就被法警壓著轉了回去。
景淵沉在旁邊握住了他的手,他轉過頭去,搖了搖頭,指指自己再擺手。
但手沒有鬆開。
時間漫長,公訴人陳列出經紀人的犯罪事實,他低著頭一項一項承認。
自己對經紀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與聞鶴清而言,這人只在自己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在眼前蹦躂了一下,並沒有構成什麼威脅,很快就遠離了他的視野。
只可惜原身的魂魄早已消散在這個世界,看不到眼前的這一幕了。
經紀人黃漢濤,和經紀人給他找的金主孟總,都在受著相應的懲罰,司法的過程緩慢,但最終都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在這場庭審上,被告人黃漢濤言辭懇切,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表示自己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協助孟總,實施對聞鶴清的誘--奸行為。
辯論環節證人出庭,不是聞鶴清,而是黃漢濤手底下帶過的其他藝人,同樣是被他「介紹」給其他人當金主的演員。
這人看上去盡顯疲態,面上塗著的脂粉也蓋不住他的憔悴。他陳述著自己的經歷,他也是年紀不大就被黃漢濤簽了下來,那時的他還抱有天真的幻想,不想靠出賣自己的身體來往上爬。
但黃漢濤不會在意他的不願意。就如同他對原身做的一般,他設計把這人也送上了金主的床,而這人在那次之後,雖然收穫了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資源,但從此也陷入抑鬱,最終還是退出了圈子。
他站在庭上,卻好似還是不敢同黃漢濤對峙,眼角始終下垂,說的話也少了幾分力氣。
而即便是這樣,原本在他面前跋扈的黃漢濤也只是垂著頭,跟著法官的問話承認,或者把發言權給辯護人。
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證人離場,黃漢濤下意識想回頭,去看聞鶴清。
聞鶴清沉著目光看他,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他身旁的景淵沉卻只是坐著,就顯得鋒利有攻擊性。
他被警告回頭,仍然低著頭,心裡卻不住想事情是如何走到這一步的,明明他做這種事情熟路就輕,也從來沒有被揭發過,他身後的人也不會坐視那些想要拉下他的人。
可為什麼聞鶴清偏偏攀上了景淵沉這尊大佛!
在得知聞鶴清跟景淵沉走得近以後,他找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與他撇清了干係,有人隱晦地警告他,不止是景淵沉,就連聞鶴清現在身上也玄得很,他最好自求多福。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他聞鶴清不過是一個空有一張好臉,但卻任他宰割的孤兒罷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是從那一通電話開始,從聞鶴清帶著景淵沉回到他們公司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他甚至——
審判長敲響了法縋,宣布休庭。
法官離場,法警將黃漢濤押回休息室,聽審團有些人開始低聲說話。
有人在看自己。
聞鶴清當作沒有察覺到,只輕聲問景淵沉:「這次是不是牽動了很多人?」
景淵沉微微點頭:「他們做了事就該想到結果,聞道長不必在意。」
「我是說你。」聞鶴清道。
「他們還不敢對我怎樣。」景淵沉道。
聞鶴清偏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有再接著說,轉而道:「待會兒會有人來找我。」
景淵沉皺眉:「周……寒朔?他才擺脫了我留下的印記。」
「不是。」聞鶴清轉了轉手腕,聲音罕見帶了幾分不定,「應該是……找原主的。」
他的魂魄進入原主的身體後,兩人的命格便離得很近,即使原身的靈魂已經離開,這種因果的演算法還是有些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