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團長,現在整個家屬院就數你家日子最好過了,早上油餅子,中午該吃紅燒肉了。」
陸時深蹙了一下眉頭沒吭聲,大步回了家。
於紅麗聞著油餅子香味,回家再看自己家鍋里的雜糧包,咋看咋沒胃口,跟自家男人抱怨說,「陸團長家裡大清早就吃油餅子,這日子是不打算過了吧?」
孫大山大口嚼著雜糧餅,沒好氣接了句,「你管人家吃什麼幹啥?」
於紅麗剜了他一眼,「人家一到軍屬院就享福過好日子,我跟了你那麼多年,天天啃這硬邦邦的雜糧餅,我還不能抱怨幾句了?」
孫大山高聲吼她,「你別大早上沒事找事,不想吃飯就回裡屋待著去。」
孫大山一身牛脾氣,平時不愛發火,一旦發起火來比過年的豬都難摁,結婚這麼多年,於紅麗也摸清楚他脾氣了,看他真發火就不敢吭聲了。
幾個孩子看到爹娘吵架,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低頭吃著餅子不敢出聲。
……
楊念念煮了紅薯湯又蒸了一鍋油餅子,面香味撲鼻,她讓陸時深把餅子拿到堂屋桌上,然後炒了個蒜蓉青菜。
前世楊念念在飯店裡打過暑假工,跟炒菜的師傅學過一點廚藝,雖說算不上多麼出色,做個家常便飯倒是沒問題。
一盤小青菜被她炒的色香味俱全,她剛把青菜剷出鍋,陸時深就從外面進來了,看到案板上炒好的青菜,眸光里閃過一絲訝異。
楊念念注意到他的眼神,笑眯眯說,「你先把菜端過去,我盛紅薯湯。」
「嗯。」
陸時深斂下眼底的眸色,端起菜盤子,走了出去,沒多會兒又進來端飯碗。
見他這麼有眼色,楊念念心裡很高興,在原主記憶里,父親和哥哥從來不進廚房,認為這都是女人做的活,這年代多數男人都是這種大男子主義思想,還好陸時深不是這樣的人。
楊念念拿著筷子跟在陸時深身後進了堂屋,安安盯著油餅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還算是有禮貌,嘴巴很饞也沒有先吃。
楊念念把筷子遞給他,「吃飯吧。」
安安迫不及待地拿起油餅子咬了一口,好吃到差點咬掉舌頭,嘴裡吃著餅子,心裡還惦記著於紅麗的話。
「於嬸子說嬸兒嘴巴饞,天天挑好東西吃,說爸爸津貼不夠吃。」
楊念念下意識接話,「別聽她瞎說,她就是個攪屎棍。」
正在吃餅子的陸時深抬頭看她一眼,心想,這個形容是有點貼切的。
楊念念話出口,才想起來陸時深也在,見陸時深沒吭聲,她鬆了口氣,想了想說,「我打算在城裡做點小生意補貼家用。」
改革剛開放,正是百業待興好時機,只要有點腦子,跟在地上撿錢差不多,她得抓住這個時機賺點錢用。
陸時深這麼年輕就混到團長的位置了,以後還有上升空間,她要是再能賺點錢,二人一個從商一個從軍,日子肯定過得很滋潤。
陸時深以為楊念念是受於紅麗那句話影響,才想去做小生意,他淡聲說,「我津貼養活一家人沒問題,不用擔心。」
「我不喜歡跟那些嫂子聊八卦,在家裡閒著也無聊,還是去做點小生意好,能補貼家用,還能打發時間。」
擔心陸時間深還不同意,楊念念也不想為了這事兒跟他有分歧,「你要是擔心我做生意會虧錢的話,我可以寫個欠條給你,等做生意賺了錢,我就把錢還給你。」
聽到打欠條三個字,陸時深幾不可微地蹙了蹙眉。
安安見爸爸沒說話,小聲接了句,「周老師說那是投機倒把。」
楊念念一聽周雪莉的名字就頭疼,「國家都支持農民創業脫貧致富,你周老師倒是會標新立異,就她這樣的封建思想,能教育好學生麼?」
安安聽到楊念念說周老師,下意識維護,「周老師是個好老師,她對我很好,我們班級里的學生都很喜歡她。」
小孩子思想單純,他覺得周雪莉平時在學校對他噓寒問暖,說話溫聲軟語,認為對他好的老師就是好老師。
楊念念噘嘴,「好老師不好老師我不知道,反正她這種教育學生的話術就是有問題,照著她的教法活,別人都開上小汽車了,你還在田裡刨土豆呢。」
都啥年代了,思想還這麼迂腐,真是誤人子弟。
安安高聲辯解,「我長大以後要像爸爸一樣當軍人,我才不要刨土豆。」
楊念念撇了一眼他手裡的半塊油餅子,催促,「你先趕緊吃飽了讀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