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雨眠和裴頌安站在一個酒樓的二樓窗口。
兩人靜靜地望著遠去的商隊，直到看不見為止。
裴頌安默默鬆了一口氣，這下莊雨眠應該沒有那麼忙了，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連著回去幾晚，莊雨眠依舊在忙。
裴頌安無法理解，問道：「眠兒，商隊已經出發了，你怎麼還是如此忙碌？」
商隊走了，但還有很多的帳沒有算清楚，莊雨眠正在認真地盤算，聽到裴頌安的問題後，她頭都不抬地說：「哦，要盤算一下帳，還要準備下一批的貨物，這次太匆忙了，有很多東西沒帶上。從現在就開始準備下一次的東西，等他們回來再次出發的時候就很周全了。」
空氣安靜下來，莊雨眠仿佛能聽到蠟燭燃燒的聲音。過了很久才她意識到裴頌安沒有回她。
她這才抬起頭來，發現裴頌安站在那裡幽幽地看著她，眼神中仿佛有一絲哀怨。
莊雨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離開案桌，走到裴頌安面前。
「怎麼啦？看上去有些不開心。」莊雨眠故作不解地問道。
裴頌安握住莊雨眠的手，委婉道：「我算是明白當初我在軍營忙碌，你什麼感受呢？」
「等我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她笑盈盈地看著他，裴頌安柔情一片，不知不覺地答應道：「好。」
「那你先去休息吧，我很快就忙完了。」莊雨眠打開門，將裴頌安推了出去。
裴頌安還來得及說話，門就已經關起來了，裴頌安看著自己懸著的手臂，無奈地笑笑。
明月當空，月光稀稀落落地灑下來，庭院中的樹影婆娑，別有一番意境。
然而裴頌安卻無心欣賞，只好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翌日，裴頌安剛剛下朝，莊雨眠就催促著裴頌安去將朝服換下來。
裴頌安疑惑道：「怎麼如此著急？」
莊雨眠不解釋，只是說道：「你快去嘛。」
裴頌安換好衣服，莊雨眠就拉著他往街上走去：「我們去逛街。」
裴頌安笑著道：「為何要去逛街？」
莊雨眠想到昨晚這人還在生悶氣，今天就忘了這事，不禁有些好笑，她道：「你若不想去，那我繼續去看帳本了。」
裴頌安這才反應過來，這次不用莊雨眠拉，他自己就拉著莊雨眠走了。
秋日暖陽下，商鋪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溫暖，之前幾家沒開的店鋪也都開門了。
他們走在人群中，有百姓認出了他們，莊雨眠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們便都默默地走在一旁，不再說話了。
街頭小吃很多，莊雨眠隨意買了一些糕點糖水，和裴頌安分享著吃。
「你今天很高興。」裴頌安如玉般的聲音仿佛被秋陽鍍上了一層暖意，少了些冷感。
莊雨眠睜著一雙大眼睛，道「難道你不開心嗎？」
裴頌安解釋道：「當然開心，只是我覺得你的開心有些不一樣？」
以前是一種甜蜜的開心，今天仿佛又多了一層暖意似的。
還真被裴頌安猜中了。
莊雨眠看向人群，問道：「你覺得
今天的街道和上一次我們來的時候怎麼樣？」
「更熱鬧了。」
上次蝗蟲剛剛被滅，百姓們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開門做生意也只是因為店不能關，但進店消費的人並不多。
「還有呢？」莊雨眠托著下巴，期待地看著裴頌安。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百姓們的衣服多有補丁，皮膚黝黑，應該是長期勞作的原因。
不過，裴頌安發現了一點不一樣。
上次他和莊雨眠來的時候，百姓們個個灰頭土臉，精神萎靡。但是今天，他們大多數人面帶微笑，精神飽滿。
裴頌安道：「他們身上煥發出了生機。」
莊雨眠贊同地點頭：「寧國平這次出發的時候，從百姓那裡收購了很多的絲織品，還有一些其他的物品……而且這些收購活動會長期進行下去，只要努力，他們就能夠看到好結果，所以百姓們有盼頭了。」
有了盼頭，精氣神就會不一樣。
莊雨眠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她是真的為百姓們開心。
裴頌安久經沙場，從沒有仔細地看過市井百姓的生活，如今跟著莊雨眠一起看了幾次，才真切地意識到打仗，發展經濟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讓百姓們生活得好。
他道：「眠兒，你才是真正為百姓著想的人。」
莊雨眠被誇的有點臉紅，她也有私心在裡面的。
不待她解釋，裴頌安忽然說道：「眠兒，我不會再怨你忙忙碌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