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想多攢點錢改善生活,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生老病死娶妻生子,這些事是人都躲不了,然後老百姓遇著了,基本上就能把辛苦攢下的錢全花光,可能還要舉債。
債務多也沒關係,不會要你的命,你們全家只要老老實實幹活就成,若家裡還有容貌出眾的女娘,那也能抵一些債務。
別覺著佃戶們會不答應,其實答應的人不要太多,只是自家沒這福氣罷了。
地主鄉紳每年派管事去村里盤帳,就是讓農人們簽下更多的契約,只要你老老實實的,這些欠帳不會追著你討,有那大善人主家,還會勾消一些欠債,讓農人們感恩戴德。
其實這些債不勾銷,也沒人還的起,欠了十屁股,就算還掉九屁股,還有一屁股債,取不取消都無所謂
這種冷酷中透著溫情的管理方法,就讓老百姓們甘願做牛做馬,還想什麼呢,最起碼他們有屋住,有地種,有飯吃,比那些流離失所的人好了不少。
那百姓已經盡力了,他們辛苦勞作,所留不過是一家老小吃不飽餓不死的糧,剩餘都交了上去。
按理,這些就得是朝廷的,但地主鄉紳,包括官員們,是不可能把這些剩餘價值全交上去的,那不是開玩笑麼。
要等他們在裡邊拿夠了,剩下的才會往上交。
所以朝廷如果加賦稅,底層百姓反而感覺不到多少,他們已經榨不出了,掏這些錢的就得是地主鄉紳,那你說人家願意啊?
若地主鄉紳不肯掏,那就要往下壓,這就是逼著老百姓沒了活路,既然沒了活路,他們只能撂挑子了。
於是逃民流民出現。
有時候這些逃民流民也是地主鄉紳用來對付朝廷的武器,你看,是你們強加賦稅鬧出來的事,現在也只能你們解決。
朝廷就得派兵鎮壓,多半此地的賦稅也要低下來的,那地主鄉紳們就會出面安撫流民了。
地主鄉紳也是拿這些餵飽官員的,反正就是我們這裡好端端的,你別多事,你不過一個流官,到了時間就滾蛋,別給我們找事就行。
范溫雅發現這些邏輯後忍不住笑了,所以,皇帝其實就是在和整個地主鄉紳階級拉鋸,他能贏的可能性太小了。
朝廷的觸角伸不到底層,只能懸浮統治。
不過這些和范溫雅也無關,她就是發現想要讓羅子律的價值最大化,他還是要升官的,七品也太低了,現在就看他是不是個當官的料吧。
從王秀才嘴裡,范溫雅知道現在的羅子律還是挺想做出一些成績來的,他很認真的在學習,也很謙虛。
范溫雅也很滿意,告訴帳上,給羅子律的月錢也提高了,他能支取的額度也高了。
現在羅子律還沒上任,其實是沒工資的,也就給了他一些車馬費,當然不夠范溫雅這麼多人一起過來,餘下的錢都是范溫雅貼的。
整個冬日都沒什麼事,過了年,上一任基本已經無心幹活,就在想著自己的考評以及下一任去哪裡。
羅子律也算開始了實習。
到了三月,兩個縣令正式交接,交接完,上一任帶著家眷飛快走了,他的考評中上,不能升官,但下一個就任的地方還不錯,也比較急,所以得快些去。
羅子律正式上任,他還是很負責的,每天都在衙門辦差。
第一件事就是督促春耕,羅子律家原本也是地主,對農事當然不是一竅不通,他還親自帶著人去了鄉下。
范溫雅也不會阻止他,只是讓人照顧好他。
銅縣地主鄉紳對羅子律的感官還是不錯的,肯幹事,沒獅子大開口要銀子,那就是好官了。
該給他的他們也不會吝嗇。
范溫雅比較好奇的是羅子律怎麼審案子,後來才知道,只有電視裡才有什麼喊冤的情節,實際上能鬧到衙門的案子根本不多,鄉間地頭就解決了,再不濟,族裡出面,或是地方鄉紳出面,哪能鬧到衙門。
六月,羅子律生日,范溫雅自然要給他慶生的,縣丞主薄還有地主鄉紳都有賀禮送來,這些禮物價值差不多有一千銀了。
比當初孟振山刮來的當然少的可憐,但這都是合法收入。
這樣算的話,加上逢年過節,各處送禮,羅子律一年也能有三四千銀,很可以了。
這還是銅縣這裡不是窮地方,地主鄉紳也捨得,羅子律才拿的多些。
那些赤貧的地方,地主們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活,那縣令也就別想有多少油水能撈了,連自己的俸祿可能都要被拖欠。
不過這只是毛收入,還沒去掉必須的開支,這些收入也不全是銀子,只是統算。
這些錢範溫雅不會昧下,也不會分文不用,一部分作為羅子律的私人開銷,一部分是家庭開銷,至於花春生等人,自然還是范溫雅掏錢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