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徐徐下滑,來到他脖子上。於文閉眼,喉頭滾動,暴露出他的心事。
下一秒,有一冰涼柔軟的唇瓣覆上他出逃的喉結,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要後退。
心臟狂跳,少女睜著沒有神采的雙眸,察覺到他的退意她立刻按住他的肩,他狼狽地低下頭,眼尾早已布滿紅霞。
她不肯喚他的名字。
於文感到失落,心卻還在有她的曠野狂奔著。
「幫我,」她嘴邊的笑還在,他只注意到她嫣紅的唇,「殺了它。」
野獸甦醒,原來一定會見血。
於文垂眸,一個吻換一把刀麼?
他再抬眸,仔仔細細描著她彎起的唇。
沈姑娘其實還是吃虧了。
就算沒有這個吻,她也能將他拔出鞘。
*
陳臻書房。
前段時間西宥墜崖讓他們慌了神,派人去搜了一段時間沈遠揚忽然過來跟他們說人已經找到了要他們別擔心。他們反覆盤問了一波,確認沈遠揚沒在哄他們後才得以分出心神來面對正事。
王逸林拿出一本書擺在桌上,其餘人湊過去看,他則在一旁說:「這個是猴子看到的有關怪物的記載。怪物最初在南部一個村子裡被發現,那是長平王鎮守的地界。」
於文看了眼王逸林,西宥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們為了拔除毒瘤迅速培養出了默契,道:「我早已遣人去查探虛實,那個村子曾發生一場大規模的屠殺,村志記載,村子裡除了尚在襁褓的孩童其餘人不論年幼不論男女皆死於尖刀之下。」
眾人於是看向於文,均對他的話感到詫異,那可是一村子人啊……
安厚存:「他們都瘋了嗎?大亂鬥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於文垂下眼皮,並沒像他們那般吃驚,他腦子裡迴蕩的只有西宥似命令又似請求的話語,他繼續說:「不是亂鬥。」
大傢伙沉默看他,他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格外瘮人:「他們只為殺一人。」
南部畔平村發生的那件事於文幼時有所耳聞,這都多虧了何栩當年在他耳邊反覆念叨,因此他知道的其實比下屬查出來的還要多。
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一夜之間暴起,有屠刀的拿屠刀,有菜刀的拿菜刀,沒有刀具的就抄起長棍,他們這麼做不是為禦敵,而是為了殺掉同類。
曾經何栩抓破腦袋都想不出為何,現下於文卻是懂了——
那不是同類。
第25章 同類
王逸林之前埋頭於戶部並非什麼都沒發現,事實上西宥墜崖那天他就想和西宥分享這個發現,可她跑得急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屠殺當日是望日,王逸林拿出他謄抄下來的複本,上面清楚地寫了畔平村的事,底下還附有後人對此事的猜測。
「怪物自誕生起便有一把短刀伴隨左右,終結它性命的只能是這把短刀。」王逸林說。
「這有何難?」李擇言的手落在桌上,他的佩劍就擱在一旁,「過些天就是望日,我去殺了它永絕後患。」
王逸林沉著臉搖頭,「你恐怕不行。」
李擇言擰眉看他。
「依我看,不止是狗哥你,我們所有人都不能真正殺死怪物。」王逸林環視一周,目光在於文上稍有停留,「必須是沒有內力的人才行,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畔平村的怪事。」
陳臻立刻反應過來,「你是說柚子可以?可她現在行蹤不明,沈將軍更是一個字都不願透露。」
其他人陷入沉思。的確,沈遠揚只告訴他們人找到了,至於在哪找到的現在人在哪他是一點沒講。他們倒是想多問些事,不過沈遠揚作為親爹都沒表露出擔心,他們又哪好意思越過他頭上?
王逸林看向於文,他一向冷淡很是疏離,這段時間卻是異常主動格外配合。於文察覺到王逸林的視線,越過他身前的安厚存準確撞進王逸林的眼。
王逸林忽然彎唇笑了,毫無預兆開口:「長平世子或許不知,柚子幼時曾被一隻野雞啄過。」
周安鑫眨眼,不明白王逸林怎麼突然說這個,「她後來不是拉著我們在山裡找了三天三夜嗎?我們悶頭抓了一堆雞,也不知道哪個是咬過她的那隻,反正一股腦全給吃了,現在提到雞我還犯噁心。」
「她最記仇了,知道自己辦不成就會找別人幫她辦。」王逸林輕飄飄說,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於文。
於文表情未變,像在聽故事一樣微笑開口:「我確實不知沈姑娘還有這種經歷,聽著著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