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檸從小就沒什麼運動細胞,小時候,村小的老師帶著他們打羽毛球,同齡的孩子至少能一來一回地打上好一會。
初檸最多撐住三個球,包括自己發出去的那個。
她能得心應手地做出一張張高分試卷,卻控制不住手和腳的同步協調。
太陽很曬。
女孩的額間冒著細汗,臉也有些紅。
踢腿,抬手。
一遍一遍,似是在跟誰較勁兒。
簡以尋收住笑,他沒再告訴初檸應該怎麼踢。
他走到初檸身側。
簡以尋:「看我。」
少年站在她肩旁,抬起右手,踢出左腳。
初檸重複著他的姿勢。
少年腔調懶懶的,尾音揚起,莫名有些正經:「一二一。」
伴著簡以尋的口號聲,初檸在第一次踢錯後。
第二次,第三次……漸漸地踢出正確姿勢。
慢慢地,耳畔的口號聲沒了。
簡以尋也在她身後,和她隔著距離。
她卻能仰起頭,越來越熟練地做出動作。
簡以尋:「教官說,連續踢對三遍就可以歸隊了。」
在心裡的最後一個「一」字落下後。
初檸回頭看向簡以尋。
一時間,雙目對視。
簡以尋瞧見女孩看著平靜的臉蛋上,嘴角有著些許沒藏住的暗暗雀躍。
簡以尋忽然想起,好像剛剛,初檸一直都沒說過話。
在他喊口號,給她示範了兩遍後。
他問她懂沒懂,她點了下頭。
隨後。
她就一聲不吭地,默默自個兒練著。
哪怕做得不好,也不惱。
被「發配」到這,也沒表現出丟臉。
周圍這塊,都是各個方隊動作做得不標準,被拎出來的同學。
四周不時有同學朝這處投來目光。
簡以尋瞥見其他人被單訓時,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尷尬和羞惱,好像自己是被人觀賞和打量的動物。
離開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其實那些人或許只是在看別處。
畢竟。
天這麼藍,陽光這麼好,香樟樹下也好乘涼。
和他們一比,初檸似乎有些有些格格不入。
簡以尋眼眸閃了閃。
他挑了挑眼角,莫名想逗一下初檸:「同桌,好歹我也陪你練了這麼久,這麼辛苦,你不意思一下嗎?」
初檸瞥見塑膠跑道外圈,放滿了水杯和礦泉水瓶,到嘴邊的「我給你買瓶水」剛要說出口。
「當然,情書就算了。」簡以尋語氣促狹。
初檸:「……」
初檸抿唇,從簡以尋身旁略過,往方隊走。
就當簡以尋以為初檸應該不會再搭理自己的時候。
風吹了下臉,他聽見女孩說。
「謝謝。」
-
總教官一聲長長的口哨聲結束,操場上的學生頓時跟脫了韁的野馬沒什麼兩樣。
全都一窩蜂往食堂和小賣部跑。
初檸順著大部隊往食堂的方向走,在小門前卻被洶湧的人潮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不是,別踩我。」
「煩死了誰啊,沒看見在走嘛,擠什麼擠。」
初檸手和腳都沒辦法動彈,像是「一二三木頭人」一樣,有些僵硬。
汗味和焦躁的喧鬧聲混在空氣中。
後面不知道是誰突然很使勁兒地往前推著初檸,慣力使然,她不受控地撞向前面的男生。
男生回過頭,夾著火氣,大聲道:「同學,都說了別擠別擠,能走我肯定走。」
不少人看向初檸。
後背隱隱作痛,初檸乾巴巴說了句:「不好意思。」
她輕垂眼。
忽然。
她的胳膊被人拽住,手掌很大,收著勁兒,卻又能讓她不至於被人群推著走。
不知不覺,初檸就被牽著走出了操場,站在小門外的小道上。
初檸下意識就要去找手臂的主人是誰,回過頭,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匆匆從她身旁經過。
眼睫顫動,初檸在原地愣了瞬。
她轉身往前面走。
-
周一堯:「簡哥,你剛去哪兒了,一轉眼就不見人了。」
簡以尋目光從虛握的手上收回,手垂放在腿側。
他平淡道:「做好事去了唄。」
周一堯來了興趣:「啥?」
還想再追問,簡以尋卻不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