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伯一聽這話,氣得鬍子直抖,指著錢夫人吼道:「什麼玩意兒?你家錢郎中是好人不成?他治死的人可也不少!真要細算起來,誰沒點見不得人的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越吵越凶,旁邊的人連忙過來勸架:「得了,二位,你們兩家平常關係不是挺好的嘛,這時候爭個什麼勁兒?有這功夫,不如趕緊想辦法找出那些贓物,洗清牢里人的嫌疑,才是正事!」
李長曳站在一旁,眼神微斂,默不作聲。她靜靜地觀察著這場爭吵,目光從孫老伯到錢夫人身上掃過,最後停在了圍觀人群臉上。
李長風語氣中帶著幾分恍然:「搞了半天,這贓物還沒找到啊。」
旁邊圍觀的一人插話道:「對啊,要不然為啥到現在還不放人!說白了,沒找到東西,誰敢輕易放人?」
李長曳雙手抱臂,冷眼旁觀了片刻,突然轉身,從人群中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她步伐迅速,像是早有了目標地點。
「師妹!你幹嘛去?」李長風遲疑了一瞬,隨即匆匆追了上去,氣喘吁吁地趕到她身旁時,她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
李長曳頭也不回,語氣平靜:「自然是去找贓物。」
「找贓物?」李長風一愣,隨即快步跟上,忍不住追問,「那縣衙不是各家各戶早就搜過了呀,既然沒搜到東西,那咱們去又能找到啥?」
「所以啊——」李長曳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他一眼,「縣衙的人這麼久都不放人,無非是一直在這些嫌犯家裡找不到贓物罷了。那這贓物就只有一個地方。」
李長風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哪兒?」
李長曳眸光微斂,目光掃向平陽城中最氣派的一座樓,語氣低沉但斬釘截鐵:「王家當鋪,王掌柜的家。」
「啊?」李長風瞪大了眼睛,腳步頓時慢了下來,一臉錯愕,「不是吧?縣衙的人沒搜過他的家嗎?」
「搜過?」李長曳冷笑一聲,「搜過又如何?王掌柜這種人,敢接手倒賣陪葬品的勾當,必定生性吝嗇又狡猾。他做了這種生意,贓物怎麼可能隨意放在明面上?若非藏在極其隱秘的地方,縣衙的人豈會找不到?」
李長風被她說得啞口無言,愣愣地撓了撓後腦勺:「聽起來有道理……可他會藏在哪呢?」
「到了就知道。」李長曳懶得多說,腳下的步伐卻明顯加快。
說著說著,他們已經到了王掌柜的家。那座宅子在平陽城的一眾矮房子中如同鶴立雞群,格外顯眼。朱紅大門高高聳立,門兩側懸著一副白底黑字的輓聯,顯得格外醒目。
「好傢夥,這哪是當鋪老闆的家?怕不是當官的衙門吧。」李長風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李長曳掃了一眼這座大宅,低聲說道:「一個當鋪老闆,竟能住這樣的宅子,可見這倒賣贓物的生意做得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罷,他們順著門房的指引,步入了王家大宅。
這幾日王家忙於喪葬,宅中人來人往,氣氛卻顯得有些壓抑。門房見二人氣宇軒昂,腰間佩劍,皆以為是來祭奠的貴客,也不多加盤問,便將他們引了進去。
二人穿過朱紅大門,繞過照壁,迎面是一個精巧的園子。小園子中種滿了各色奇花異草,一道蜿蜒的小路將園子分成左右兩側。左側靠牆邊擺放了密密麻麻的酒罈,酒香隱隱透出;右側屋內則陳列著一排精緻的擺件——雕龍畫鳳的玉瓶,閃爍著暗光的青銅鼎,顯得異常奢華。
李長曳步伐一頓,目光掃向那些擺件,揚聲說道:「王掌柜的這些藏品,可真是件件美妙絕倫,讓人嘆為觀止。」
門房聞聲,神色間似有幾分得意:「那是自然,這些可都是我們老爺常年積攢下來的珍品,個個價值連城!」
李長曳聞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冷笑:一個當鋪老闆,竟有如此多奢華的物件,比起鳳州知府楊大人家還要氣派得多。
很快,他們到了靈堂。靈堂內香火裊裊,正中擺著一張供台,台上供奉著王掌柜的靈位。據說王掌柜的屍體已在昨日下葬,這靈堂如今只是象徵性地留作祭奠之用。
靈堂左側,一尊木製佛像端坐其中,佛像慈眉善目,正對著靈位方向,顯得既莊嚴又壓抑。右側,則坐著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素衣挽發,眉目間透著幾分疲憊。
那女子緩緩起身,朝著李長曳二人走來,語氣冷淡:「不知二位是何人?」
李長曳略一頷首:「打擾了,我是捕快。」
然而,她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個低沉而帶著警覺的聲音:「捕快?我怎麼沒見過你,莫不是冒充的吧?」
李長曳轉身,目光掃向來人,只見一個身材高壯的中年男子站在不遠處,身穿平陽縣的捕快服,眉頭緊鎖,雙手抱臂,神色警惕。
李長曳眉心微挑,語氣鎮定:「我是鳳州捕快李長曳,這位是我的師兄李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