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李長風。
他話音剛落,車簾被猛地掀開,阿月一個箭步跳了下來,聲音比動作還快:「哇!這地方真好!」她一眼看見院子裡的柳樹,雙眼放光:「你可別騙我,這地方真的讓我住嗎?」
李長風假裝板起臉:「阿月大人現在是京城捕快了,住這種地方不算委屈吧?」
阿月激動地四處亂跑,仿佛已經在腦海中將小院布置好,嘴裡不停念叨:「這邊放張躺椅,柳樹下還能掛個鞦韆!」
李長曳這才慢悠悠從車上下來,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與之前剛當上捕快班頭時的青澀相比,如今的她多了一份沉靜與柔和。
她抬眼打量了一圈這處小院,眉梢微挑,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調侃:「師父這地方還挺講究啊,平日裡藏得這麼深,原來是留著給我們了。」
此時,距平陽縣的案子已過去將近三年。三年的風風雨雨中,李長曳兢兢業業,屢破奇案,終於迎來了仕途上的一次飛躍。
當京城萬年縣的調令送到鳳州衙門時,整個城都炸開了鍋。
蘇縣丞捧著調令,激動得手都在抖。他拉著李長曳的手,眼淚婆娑:「我們這小小的衙門,竟然也能出這麼個人才!」
李長曳面不改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不過就是個京城的小官罷了。」
周圍人群頓時炸開了鍋:「小官?這是京城萬年縣!天子腳下啊。咱們小地方能有誰去?!」眾人議論紛紛。
於是,兢兢業業幹了整整五年捕快、三年捕快班頭的李長曳——從鳳州第一個女班頭到如今的萬年縣新任典史,終於站在了京城的治安第一線。
等三人忙忙碌碌地收拾完行李,已是日頭偏南,接近晌午。
這處宅子寬敞整潔,雖不豪華,卻極為清雅。它是葉廷山在京城的一處私產。由於他本人,早不知跑去了哪裡。於是,這宅子便被李長風做主,給了李長曳做安身之所。
李長風並不住在這裡。他如今已是京中頗有名氣的刀客,平日教一些徒弟刀法和拳腳功夫,有了自己的生計和住處。
他一邊幫著整理屋子,一邊交代道:
「師父說,最近渡魂堂又有些傳聞,」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幾分凝重,「雖說成不了什麼氣候,但阿曳,你還是要多留心自己的安全。」
李長曳笑著點頭,動作利落地將一把斷柄的佩劍掛到牆上。自從三年前從懸崖摔下後,這位大師兄仿佛總把擔驚受怕寫在臉上。
「放心吧,師兄。這可是京城,天子腳下,難不成還能比鳳州危險?」她笑得一臉輕鬆。
阿月聽著兩人的對話,抱著一疊衣服從後院跑過來,插嘴道:「頭兒在鳳州什麼沒見過,放心吧。」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椅子上晃蕩著腿,倒是一副開心的模樣。
李長風硬著頭皮上前說道:「我前幾日碰上了一個道士,說我家裡人有牢獄之災,我這不是害怕……」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被其他人聽見。
阿月捂著嘴笑,眼中帶著幾分狡黠:「沒想到你這麼大塊頭還相信這個。不過很有可能是我——阿月捕快給別人帶來牢獄之災。」
李長曳聽到這裡也笑了起來。
李長風看著她們,神情微松:「也罷,有我在,不管是誰來,敢惹你們,就得先問問我這把刀。」說罷,他用力拍了拍背後的刀鞘。
窗外的柳枝隨風擺動,陽光灑進小院。三人說笑間,過去的坎坷與波折仿佛都被這春風輕輕吹去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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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京城西郊渭湖畔。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行宮春日宴,有機會和平日難得一見的上官寒暄,京城大小官員觥籌交錯,個個恨不得徒手爬上那鼓樓,好在貴人面前露個臉,升官加俸指日可待。
李長曳今日卻只想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原本是今早才到萬年縣報導,結果還沒來得及在新衙門坐熱,就被急匆匆的蔣縣丞拖上了馬車。原因無他——頂頭上司鄧縣令染了風寒,不能出席行宮宴,萬年縣無人可派,只能硬拉這個剛到任的典史上陣。
蔣縣丞倒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李典史,年輕力壯,咱們衙門就靠你給撐撐場子了!」
「撐場子?」李長曳看著銅鏡中自己一身素淨的官服,忍不住低聲道,「我這模樣,不怕給咱衙門丟人就不錯了。」
李長曳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場面,心裡不免沒底。她端著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