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應該認定她罪孽深重,為禍人間。可如今看到這些記憶,心底的那簇疑雲卻越燒越旺。
她確是妖物,是在李瑩墜崖身死後幻化成她的模樣,在李家村生活。可為何偏偏是李家村?又為何偏要頂著李瑩的皮囊活著?
在被李福糾纏時,她忍辱負重,是因為身受著傷無法動用過多妖力,還是另有所圖,不敢過多暴露?
魔淵入口近在咫尺,她潛伏於李家村,會與此相關嗎?
當初救下他、接近他,也是算計的一環嗎?
沈時臻在李瑩墜崖之地放出神識,試圖尋找妖邪附身的線索。然而,他的神識卻在一棵老樹下,發現了真正的李瑩早已腐敗的屍骸。
少女的屍骸被妥善埋葬,墳前還長著一株已經枯萎的木槿。
他想起她曾說過,木槿是娘親的遺物。可如今看來,那應當是她的本體。
在他重傷墜落前,她從未害過人……不,李福墜崖或許與她有關,但草蓆上那具扭曲的軀體,倒像是天道好輪迴的印證。
何況,若真是罪惡滔天,意圖打開魔淵的禍世妖邪,何必為一個枉死的凡人斂骨?
望著墳前枯萎的木槿,沈時臻突然覺得心口發緊。
若魔淵的計劃與她無關,那尋常妖邪,怎可能不畏懼修士?她非但救下他,還費盡心思混入修士的大本營天洐宗……究竟是有什麼目的?
是衝著他來的嗎?
可若真有所圖,這半年朝夕相處,她有的是機會取他性命……為何沒有動手?
故地重遊,眼前的一草一木、山川溝壑,皆如同一把把鑰匙,令沈時臻觸景生情。
往昔與她相處的畫面和她曾經說過的言語,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浮現。像是有人用絲線纏住他的心臟,不輕不重地扯了一下,那滋味說不清是疼是澀。
曾幾何時,他心如頑石,對她的種種言行,全然未曾放在心上,甚至帶著幾分疏離。
然而現在,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在腦海中清晰浮現,他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對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得如此清晰,仿佛那些話語早已刻入骨髓,融進血脈。
——您不知道,這世上除了爹娘,只有仙長您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不想忘記仙長……而且,嗚嗚嗚……我心悅仙長已久……方才,才會那般失態……
——我現在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仙長這般俊朗瀟灑,屢次三番於我危難時出手相救,護我周全,我又怎可能不對仙長心生傾慕之情……」
——這份心意早已深種,即便沒有今日之事,它也一直在那裡,默默地生長著。
——往日不敢言明,是怕仙長嫌棄我身份卑微。可今日若不說,只怕仙長會以為……會以為那些話都是媚毒所致的胡言亂語,並非是我的真心。
她初時的告白,可有一分真心?
明明回想起與她相處的種種,那些溫柔繾綣的瞬間,都該蒙上陰翳。
可腦海中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的模樣——她捧著新做的桃花酥,鼻尖沾著麵粉,笑得眉眼彎彎;她眼巴巴地等他歸來,眼中滿是期待;還有毒發那夜,她義無反顧貼來的溫熱……
這一樁樁、一件件,難道真的全是偽裝,全是假的嗎?
沈時臻痛苦地閉上雙眼。
兩種聲音在神識海中激烈撕扯。
理智如巍峨山峰,橫亘心間,提醒他:她是妖,是異類,是潛藏在暗處、隨時可能爆發的巨大威脅。身為正道修士,他理應與她劃清界限,不再有任何瓜葛。
可情感卻如春日藤蔓,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纏滿了心房。
那些共度的日夜,溫馨的瞬間,傾心的交談,早已化作絲絲縷縷的情絲,將他與她緊密的相連,難以掙脫。
自己不該胡思亂想,不能僅憑她的種族,就全盤否定她的一切。
若一切遠沒有他想的那般複雜……若,他因而誤會她了呢?
三日後,沈時臻終于歸來。月光如水,灑在他月白的衣袍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暈。
他站在洞府門口,神色複雜地看著
屋內暖黃的燈光,直到少女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時臻,你回來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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