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予驀地頓足,轉身往回走。
整頓宋府,刻不容緩!
等他躡手躡腳地回了臥房,宋星糖早已打起了輕鼾,陷入沉睡。
沈昭予長鬆了口氣,沒急著睡,而是去到書房,坐在書案後,提筆寫了起來。
江行翻窗入內時,便看到這樣一副畫面——
幽暗的燭光照在男人的臉側,勾勒出他清俊立體的側顏輪廓,長長的睫羽投下細碎的陰影,光如星點般映在他沉靜的瞳里。
雖頂著一張假面,然骨相難以更改,側面望去,竟有五分與他真容相似。
他周身縈繞著孤寂的氣息,整個人似籠在一團化不開的陰雲里,連眼尾那顆紅色的小痣都黯淡不少。
男人挽起長袖,右手執筆,左手攏著袖袍,一串工整漂亮的小楷從筆尖流淌出來,落於紙上。
外人的闖入並未讓他有絲毫的分神,目光專注,筆鋒流暢,很快便寫滿了一整頁。
江行默不作聲地跪在一旁,安靜地等待主子開口。
半晌,男人撂了筆。
「起來回話。」
江行低聲應是,抬起頭時,正巧看到他在理袖,隱約瞧見他腕間纏著的金色物什。猶豫的空隙,只聽男人道了聲:「拿上來。」
江行清空猜想,忙呈上去,「殿下,謝小侯爺的信都在這兒了。」
沈昭予接過一沓陳年的信件,壓在掌心,並未翻開。掌心又被放了一卷嶄新的字條,他展信閱讀。
江行往男人腕子上瞥了一眼又一眼,心癢難耐。
哎喲,這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東西,他家殿下這是……哎喲,這是……哎喲!
沈昭予伴著耳邊窸窸窣窣不安分的聲音,讀完了暗衛從杭州寄來的密信。
他「嘖」了聲,鳳眸微挑,冷冷斜向抓耳撓腮的人。
「你身上長跳蚤了?癢就去洗,別玷污了人家的屋子。」
哎喲,還「人家的屋子」。
江行訕笑道:「殿下莫怪,屬下實在好奇啊。」
他家殿下如今花樣百出,招式一個接一個,又是甜言蜜語表忠心,又是冷言譏諷潑酸醋,還將人家姑娘的衣裳纏在自己手上,這調情手段,實在像個風月老手。
可江行作為心腹,最是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性——高傲又暴躁,真沒有哪個女子能受得了他。
從江行到他身邊,就沒見他身邊有什麼通房或相好,他連個母貓都不養,更別提人了。
就這麼個寡了二十多年的老光棍,他怎麼這麼會啊?
江行神遊天際,腦袋不設防挨了人一下。
他捂著額頭,猛地回神,只見男人已站起身,手裡捏著一沓信,在他跟前站定。
男人似笑非笑,垂眸睨他時,手裡的信捲成了個空心筒,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掌心。
原來他方才就是被這玩意兒砸了腦袋。
江行靈光一閃,眼睛頓時亮了,「殿下,屬下都明白了!」
沈昭予見他這副自作聰明的傻樣,就想起來正呼呼大睡的宋星糖,順便又想起來她一整日的種種作為,也不知是被誰給氣笑了,「你又悟出什麼道理了?」
「殿下,難怪您幼年讀書時,全京城的公子們都不待見您。我身邊要是有個學什麼會什麼、玩著就把頭名拿了、還樣樣都拿頭名的天才壓著,我心裡也不痛快。」
沈昭予笑道:「你是頭一日跟著我?竟今日才知道本王的天資聰穎,無人可及。」
「屬下只是沒想到,您在這種事的學習上,也能這般出眾。」江行指了指那些信,「您翻閱了謝小侯爺給您寫過的信,必定是在研究他是如何談情說愛的吧?」
沈昭予挑了挑眉,稀奇道:「不錯。」
還真叫他猜中了。
「您在邊關時,小侯爺十天半月就來封信,十頁中只有一頁是對您的問候,剩下的九頁全在寫他與言姑娘日日做了什麼,每回您都不耐煩讀,寫信回罵,讓他少談情多讀書,小侯爺下回倒是不敢了,可老實不了太久,就故態復萌,變本加厲,說得越發多。」
「無論是倆人在宴會上的你來我往,濃情蜜意,還是一人生病一人憂心這種瑣事,小侯爺件件都要交代,逢人必炫耀言姑娘是如何受用他的手段花招,比您還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
江行咧嘴笑道:「沒想到啊,當初小侯爺那些令人惱火的做派,如今倒幫了大忙!有這麼個謀士在,哪怕您毫無經驗,也能從現有的經驗中學到東西,這筆功勞得算給小侯爺。」
沈昭予冷笑道:「倒不必往他臉上貼金,免得他又得意忘形,給本王匯報他與心上人日日又是如何恩愛的,本王受用不起。」
此事論完,沈昭予又問起張書生。
江行道:「張家有魏吉在暗中盯著,聽張母與他兒子商議說,若是宋家的定禮不退,他們怕是還要鬧上衙門……殿下,可要屬下們再套一回麻袋?」
沈昭予冷哼了聲,低頭翻閱起手裡的信,「他要去就讓他去,鬧得越大越不好收場,才能顯出本王的本事來。」
「殿下,您還是低調行事為好,」江行頭疼道,「您別再每到一處就將那處弄得人仰馬翻的,回頭打草驚蛇就不好了呀!咱們可是要釣大魚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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