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予輕笑一聲,懶洋洋靠在椅子裡,「不急,再晾一晾。」
入了夜,沈昭予把看書看睡著的小姑娘背回臥房。
安頓人睡下,他換了身方便行走的衣裳,去找秦知期。
等他們再從「審訊室」出來,秦知期望著月色,感慨:「姑爺好手段,那小販從失憶到記起再到全盤托出,只用了不到一炷香功夫。」
江行在身後無人看見的地方,跟著用力點頭。
和處置宋府下人不同,沈昭予此次並未訴諸武力,全靠一套滴水不漏的刑訊技巧,便叫人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交代了。
「不敢耽擱太久。」
男人低頭輕笑,「怕糖兒醒了找我。」
眾人:?
沈昭予擔憂道:「她睡前沒見著我,萬一夢裡夢到,該喚我了。」
眾人:「……」
是炫耀嗎?
是炫耀吧!
有夫人的某人結束了工作,片刻不等,像屁股上點著一把火,腳步匆匆往回趕。
剩下兩個單身漢對視一眼。
秦知期道:「多謝你把人送來。」
他想到沈昭予嘲諷他時隨口說的話,笑道:「還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線索。」
江行:「哈哈,可不是巧了嗎。」
「……」
沈昭予回到臥房,即便一再放輕腳步,也沒能瞞過那隻靈巧的小狗鼻子。
屋中沒有光亮,只有外頭淺淡的夜色籠罩在窗邊。
黑夜裡,女子細細的呼喚聲往人耳中鑽去——
「魚魚,你回來啦?」
沈昭予心尖一緊,情不自禁加快腳步。他人還未至榻前,唇角便漫開笑意。
「糖兒怎知,是我回來,而非歹人?」
說話間,他已褪去外袍,躺回她身邊。
暗夜裡窸窸窣窣的聲響,很快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挨上他。
不等他動作,宋星糖將他緊緊抱住,閉著眼睛,鼻尖輕嗅他身上的味道。
而後聽她迷迷糊糊道:「我聞到你的味道了。」
沈昭予輕輕笑出聲,眸光落在她重新閉合的眼睛上,抬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睡前已沐浴,哪來『我的味道』?」
宋星糖搖頭,額發在他頸間磨蹭,「就是有,只屬於魚魚的味道,香香的。」
「我平日並未塗脂抹粉,也不愛佩戴香囊,怎麼就生出味道了?定是你聞錯。」
宋星糖自認頭腦不聰明,可對嗅覺十分自信,她忽然睜開眼,堅定道:「那就是你的體香吧,總之就是有。」
沈昭予:「……」
這樣毫無意義的對話又持續了一會,漸漸地,聽到與他爭辯的小姑娘吐字不清,含含糊糊。
沒一會,她便歪頭睡了過去。
沈昭予將她的腦袋扳正,放到枕頭上,又為她攏了攏被子,才沉沉睡去。
整夜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轉日。
將賣砒霜的小販扭送官府,親耳聽了對白氏的判決,沈昭予又跟著秦管家去見了生意上的合作商。等忙完公事回到家,已經過了晌午。
一進門,便聽到院子裡歡聲笑語。
沈昭予微微揚眉,心道聲奇。
他接管府務後,因為治家頗嚴,底下人怨聲載道,他不是不知。
尤其霜星院裡的眾人被他打壓最甚,她們忌憚他的鐵腕,不敢當面表露不滿,但背地裡怎麼說他的,他心裡一清二楚。
也因此,宋星糖被她們遷怒。
宋星糖原先在她們心裡便毫無威嚴,如今更是被他牽連得,落不得一點好。
見她鬱鬱寡歡,他雖愧疚心疼,可這也是無奈之舉,是她必須要經歷的事。
寂靜了數日的小院,今日為何這般熱鬧?
沈昭予在院外駐足,沒進去。隔著一堵牆,裡頭聲音毫無阻攔地進他的耳中。
「青鸞姐姐,你也幫我扎一個吧!」
「先來後到,明明是我先來的!青鸞姐姐,我要一個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