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冷汗唰得下來了。
高價買賣,可不止是因為一匹馬。
通過交易,將暗渠里流出的贓款洗淨,才是這個馬莊存在的原因。
這個年輕男子話里話外,都在意有所指。
管事後悔不迭,不該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這位宋家大小姐和他們沒有利益往來,若要價太過,才會令人疑心。
管事忙躬身賠不是,「貴人言重,宋氏乃是咱們越州數一數二的大商戶,是小的不會辦事,您看,給您折價,如何?」
咦?竟然還能講價嗎?
宋星糖從男人胳膊里鑽出腦袋,期待道:「能折多少?」
沈昭予垂眸,無奈看她。
管事察言觀色,拿眼睛瞟了一眼身側氣勢凌人的男人,試探道:「對半折價,二百五十兩,如何?」
宋星糖眼睛一亮,剛要開口。
沈昭予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把她腦袋按回懷裡,勾著唇,似笑非笑:「二百五?」
管事一個激靈,只覺得男人的目光如尖銳的刀刃,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被看透了全部的心思。
沈昭予慢條斯理道:「原來每個進莊的冤大頭,都要送上七成的孝敬,劉大人好胃口。」
要價五百兩,實際有三百五十兩全都是「通融費」,正巧是要價的七成。
而通融費恰好又是來自某些高官通過暗渠獲得的贓款,在商戶手裡轉一手,最後回到高官手中。
連這麼隱秘的事都知道,他還知道什麼?
管事的心嚇得快要不跳了,不敢再試探,「一百五十兩,我們主子就是這個價買來的。」
沈昭予輕笑一聲,滿意道:「這話老實。」
說罷,他抬手拍了下懷裡小姑娘的腦袋,一副樂意吃軟飯的小人嘴臉。
「大小姐,給錢吧。」
宋星糖笑得見牙不見眼,嘴裡不住念叨著「賺大發啦」,招呼妙荷給銀子。
她錢沒帶夠,正要拔掉自己一根髮簪做抵押,等回去取了錢再送來。
手才剛摸到頭,就被卷進一隻溫暖乾燥、帶著薄繭的大掌里。
宋星糖茫然抬頭。
沈昭予收攏掌心,彎唇淺笑,「不必,夠了。」
「夠嗎?不夠吧。」
沈昭予抬起頭,笑意微斂,盯了一眼姍姍來遲的秦管家。
秦知期下意識捂緊腰間荷包。
下一刻,從沈昭予嘴裡聽到了冰冷的話:「今日出門,不是正巧多帶了五十兩嗎?」
秦知期:「……」
不得了,這張只會罵人的嘴,學會搶錢了。
隔著荷包捏了捏裡頭的銀子,不情不願道:「是大小姐送你,不是——」
沒等到沈昭予一個「求」字,卻聽到他家大小姐甜甜道:「多謝秦大哥。」
夫唱婦隨,兩口子一樣的強盜。
秦知期嘆了口氣,戀戀不捨地獻出荷包。
這條惹人厭煩的魚若沒有大小姐護著,必定是尋著機會,就得讓人扔到臭水溝里。
交付了銀子,便見沈昭予緩步走向凌風。
他抬手摸向馬兒的腦袋,額頭輕輕靠上去。薄唇輕啟,低聲說了一句什麼。
話音落,凌風興奮地落蹄,用腦袋蹭人。
管事離得近,聽到男人說的是西素語的口令,頓時瞭然。怪道這般懂馬,原來來自馬兒的故土。
可一個西素人,會懂官場的事嗎?
管家收了銀子,面上不顯,揣著警惕的心思退了下去。
宋府一行人往外,馬由江行牽著。
大抵是江行身上沾了點主子的味道,凌風還算溫順,沒有再發狂。
宋星糖挑到合適的禮物,心裡歡喜萬分,腳步輕快地在前頭走。
秦知期與沈昭予並肩後行。
秦知期道:「姑爺,打草驚蛇了。」
沈昭予懶散一笑,沒理。
秦知期一見就知他自有打算,便不再多言。
宋星糖在前頭跑,走了一會,突然回過頭來,笑眼彎彎,看了沈昭予一眼。
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看他,便叫他心裡什麼謀劃全都清空,只剩下她的影子。
每隔一段路,每走出去幾步,宋星糖就要回頭沖他笑。
秦知期看得直搖頭,加快腳步躲走了。
眾婢女也極有眼色,紛紛加快步子,拋棄自己的主子,留他二人眉來眼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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