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鴻:「……」
他多餘了,是吧。
不對啊,他還沒找懷王算帳,怎麼就讓他把人帶走了?!
等他反應過來,兩人已經相攜離開,漸行漸遠。
宋鴻追出去,靈敏的耳力令他聽清遠處二人的對話——
「你別把我爹爹趕出去。」
「當然,我只是嚇唬他,他畢竟是你父親。」
「阿娘不在,他心裡難過,所以才會亂發脾氣,你別跟他計較。」
「不會,他生了糖兒這般聰慧又體貼的女兒,我只會感謝,不會記恨他。」
「咦?我聰慧?還體貼?」
「哦,說錯了,糖兒不止聰慧又體貼,還溫柔可愛,通透赤城。」
「哇!我有你說的這麼好呀!真的嘛真的嘛!」
「千真萬確,我說過不再騙你。」
「嘿嘿,嘿嘿嘿。既然我這麼好,那……」
「嗯?」
聽聲音十分羞赧:「你能不能背著我?腿酸酸的。」
男人輕笑:「來。」
高高在上的男人低下驕傲的頭顱,在人前半蹲下去,笑著回身看她,「上來,背你。」
小姑娘笑嘻嘻地爬上溫暖寬闊的後背,手臂圈緊,紅著臉,飛快地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
大庭廣眾,羞恥心作祟,她面紅耳赤地,把腦袋埋下去。
沈昭予低眉淺笑,穩穩托著人,步子徐緩。
「魚魚,謝謝你,幸好有你。」
背上人依賴地蹭著他,他仰頭看著高高的圍牆,越過圍牆,又遠眺至那座富麗堂皇、雄偉壯
麗的,最安全、也最如牢籠般的宮殿。
「該是我謝謝你才是。」
從今往後,這條路,他終於不再是一個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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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鴻揣著證據,秘密入京,為防走漏風聲,以及他的安危著想,除了王府,他也沒地方能去。
日子一晃半個月過去,宋鴻依舊熱衷於找懷王殿下的茬。
或許全天下的父親對於拐走自己女兒的毛小子,都是左看右看覺得不順眼。
更別提他家這小丫頭天真好騙,對方還是權傾朝野、手握重兵、滿腹算計的成熟男人。
對於宋鴻的針對,沈昭予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大度。
這叫一眾下屬皆疑心自家主子這層皮下,其實換了一個靈魂。
他們不知,背後是宋星糖在哄:
「阿娘不在了,沒人哄他,你就讓讓他吧。」
溫聲軟語在側,再捧著他的臉親幾下,心裡有再多氣都散了。
這半個月中宋星糖只出府門一次,那就是言婉成婚。
其餘的時間,她都專心在家中作畫。
這日白天,沈昭予照常不在,宋鴻閒來無事,蹲在院子門口擦自己的寶刀,餘光瞥一眼畫畫的女兒,心中嘀咕她何時有了這個愛好,耳朵聽妙荷與青鸞聊天。
「聽說你家主子這幾日總往軍營跑?他不是在西北領兵打仗嗎?連京城的兵也能管?」
為照顧宋鴻的面子,宋府舊仆把「姑爺」的稱呼改成了「你家主子」,以防自家老爺再受刺激。
青鸞知無不言:「殿下統領天下兵馬,不拘於西北一支。」
宋鴻默默點了點頭,這也是他會帶著證據遠赴西北的原因之一。
一是因為懷王靠譜,二是因為他權勢夠大。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人家不都說皇帝最忌憚這種嗎?怎麼你家主子這麼好命,呼風喚雨的,跟皇帝也沒兩樣了。」
宋府一眾人早經歷過沈昭予鐵血手腕肅清內宅的事,知道這府上如鐵桶一般,外頭一隻蒼蠅都放不進來,所以在自己家裡,說起話來自然是毫無顧忌,不怕被人聽去。
宋鴻不知,他眉頭緊蹙,正要訓斥妙荷口無遮攔,就聽青鸞說道:
「我們殿下並非好命,而是如今的局勢已然落定,你們若早幾年認識我家殿下,便知他不是這樣。」
一個敢問,一個敢回。
宋鴻心知其中必有他不知的內情,謹慎地閉緊嘴巴,安靜聽著,不再動打斷的心思。
青鸞又道:「能有如今的權勢,也是他努力多年的結果,與多方周旋,費盡心力,前朝後宮,內朝邊境,需要平衡的勢力太多,如今可謂塵埃落定,算結束了吧。」
妙荷樂了,「那我們還趕上好日子了?」
青鸞笑了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