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聖上乃天子,聖上的決定,臣不便揣測。」談煊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個話題。
「你同他感情倒是好。」房公公忽然噗嗤一笑,這裡的「他」兩人都知道,指的是聖上。
「不過,平南王你如今也大了,可還會時不時想起大將軍?」房公公又說。
房公公所說的「大將軍」指的就是談煊英年早逝的父親。
提到父親,談煊的思緒好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渾身一僵,原本如湖水一般平靜的眼眸,泛起陣陣波瀾:「你想說什麼?」
房公公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不過也對,大將軍走的時候,你也才幾歲,忘了也是情理之中。」
「你為何忽然提起我父親?」談煊沒了之前閒聊的耐心,語氣不善。
「大將軍英勇戰死,屍首被抬回京中,可是,平南王,你還記得麼,你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房公公平靜地說著。
談煊被他的話帶入了回憶——
當時,由於他年紀尚小,個子也不高,可裝著他父親的棺材高得離譜,被抬進去之後,也只有最親近的宮裡人能瞻仰,其他都被拒在了靈堂之外。
當時,他還不解地問太后,為何不讓父親的舊友進來瞻仰,太后回答說,談煊父親走得十分慘烈,身體殘缺,如若讓太多人看見這樣的大將軍,相比父親自己也會十分難過。
談煊點點頭,可當他踮起腳尖的時候,才發現,連他自己都看不到……
收回思緒,談煊的眉心擰成了一團,這些年來,這段喪失至親之痛的記憶猶如冤魂一般勾著他,縈繞了他許久,好不容易坦然接受了,卻忽然有個人冒出來告訴他,其中有端倪。
房公公扭曲地欣賞著談煊此刻焦灼的神情,竟有種獲勝的快感,好似與談煊暗中較量的這些年來,終於有一回,他占據了上風,成功地讓談煊心如刀絞。
「那我爹……」談煊張了張口,只覺得這話說出來的時候,連同心臟也被牽扯得一抽一抽的疼痛。
「平南王,雜家雖然嫉恨你,可雜家到底也是佩服你,一路在泥濘中走來,身上也沒沾什麼塵囂……」房公公頓了頓,又說,「雜家好心提醒你一句,案子止於雜家這裡,別的事,也少好奇。」
可談煊偏偏最討厭他這樣,勾起了別人的好奇,又驟然中止,特別是關於他的父親,他無法坦然放下,也無法在存有疑點在心中的情況下,若無其事地活著。
下一秒,按捺不住的談煊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語氣帶著極強的壓迫感,說道:「你告訴我,我父親當年,到底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