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煊還沒說完,聞逆川忽然打斷了他——
「懷玉。」
他冷不丁地喊了談煊一聲。
「怎麼?」談煊的眸子鎖在了他的身上,聞逆川今天醒過來之後,變得十分反常,這讓他不得不留個心眼,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洞察出訊息來。
「你以前喜歡過別的男子嗎?」聞逆川問道。
如說方才聞逆川說的話雖然怪,但兩人尚且有來有回地聊著,如今這麼一問,徹底把談煊問不自在了。
這個問題似乎讓周圍空氣都冷卻了下來,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後,還是談煊先沒撐住,回答了他:「沒有過。」
「所以,如果沒有遇見我,你其實也會過正常生活的,娶妻生子,就像尋常的皇室貴族一般……」聞逆川語氣淡淡的,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看談煊了,像在自言自語。
可聞言的談煊,臉上卻染上了慍色,連說話的語氣都冷了下來:「小川,我說過了,我不會納妾,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但大人這般,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有許多不利於大人的傳聞,你在這京中還如何待下去?」聞逆川反駁道。
「待不下去就去北面,再不濟就出去帶兵,總有一個可以呆住的地方,何必為了所謂『合群』,而去做違心的事情。」談煊說話的語氣異常篤定,就像是早就決定好的事情。
「那你父母呢,你若無子嗣,你又如何向他們交代?」聞逆川說道最後,略帶哽咽。
他越發感覺說這些話並不是在說服談煊,而是在說服自己,因為他捨不得,他太捨不得了,他想說服自己留下來。
「我父母只讓我保家衛國,從未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至少在他們去世的時候,都沒有說過……不是所有人都要留下子嗣,我以前也沒喜歡過別的男子,但是小川啊,你是男子我便喜歡男子,你是女子我便喜歡女子,我喜歡的是你,與你是什麼沒有關係。」談煊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弱。
「喜歡」二字還是頭一回這樣明晃晃地從他口中說出來,他從未對別人袒露過真心,聞逆川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一個。
說完,談煊似乎變得很疲憊,他緩緩起身,撂下一句「你慢慢吃」之後,轉身便出去了。
聞逆川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回過神來的時候,碗裡的湯圓已經不熱了。
又過了三日。
解蠱並非只用藥,還要施針,聞逆川讓白玥跑了幾趟,才買到合適的銀針,
根據藥典的記載,百解花從採摘到入藥前後不能超過十日,聞逆川就這麼捧著這段小白花,過一日算一日地數著,直到最後熬不過了,百解花邊角開始出現黑色的、像燒焦一般的凋謝痕跡,他知道,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