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狡黠的笑意爬上少年的眉梢,他的手驟然一松,身子也隨之直了起來,對著床簾外的人,敷衍了一句:「我說了我沒事。」
「可是,大人,月如真的擔心您的傷勢。」梁月如不依不饒地杵在那裡,好像沒見到談煊的面孔,就不願意離開一樣。
誰料,談煊直接下達了逐客令:「你回吧。」
梁月如很明顯地長嘆了一口氣,這裡頭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不甘,她不明白為什麼事到如今,大家被困在越城,談煊連一個讓她關心的機會都不給。
可她始終不是所謂的「李夫人」,她只是談煊僱傭回來假扮的人,她深諳自己沒有資格一直僵持在這裡。
「那月如先告退了,」梁月如徹底敗下陣來,轉身之際,她還多留了一句,「大人好好休息,快些恢復。」
她以為至少能聽到談煊的一句回應,然而結果是直到她的腿邁出客房門口,床簾裡頭再也沒傳出什麼話了,只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梁月如一出去,看向門外駐守的趙勇時,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切地問了一句:「我記得那個送薑湯的好似還沒出來?」
「出來了,夫人,」趙勇這回學聰明了,從臉上也看不出扯謊的痕跡,「夫人進去之前就出來了。」
梁月如在胸前交疊的手上緊了緊,但她想著,趙勇平時也不擅長說謊,再說了,他也不可能同一個越城客棧的人有深交,許是自己真的顧慮太多了,思及此,她便不再追問了。
客房內。
聞逆川被談煊輕而易舉地按在床上,聽到梁月如關門聲音的時候,他如蒙大赦,加在喉嚨的枷鎖就像一下被解開了一眼,衝著談煊小聲喊道:「大人!」
「嗯?」談煊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
「我關心大人的安危,可大人呢,卻一見面就這樣戲弄我?」聞逆川被氣得雙頰泛紅,連說話的時候咬著牙。
「這算是戲弄嗎?」此時的談煊已經完全鬆開了鉗制住他的手,隨後從床上坐起來。
談煊坐起來後,原本被擠壓到大床一角的聞逆川也著急忙慌地爬起來,生怕再次被談煊按倒。
床簾把整個床鋪營造成了一個狹小的空間,兩個身高都不矮的男子窩在裡頭,就算留心注意,也避免不了會碰到對方。
坐起來後的聞逆川打量起談煊,看他全身上下看不出一處傷疤,隨即氣不打一處來:「原來大人沒有受傷,是故意放出去的假消息嗎?」
誰曾想他聽到談煊受傷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有多著急,絞盡腦汁混進去就是為了見他一面,在門口的時候還險些被梁月如抓包,不僅如此,他在見到談煊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生怕自己錯過了與他的最後一面,如今,有種被耍了的感覺。
聞言,談煊先是輕微地蹙了蹙眉,而後口中喃喃道:「什麼假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