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牧摸著下巴因熬了一整夜剛剛長出來的胡茬,思索了片刻,開口喃喃道:「不對啊,聞公子,你怎麼退回去了?」
「之前你一直進攻,哪怕是前頭有陷阱,你也不惜犧牲幾枚白子,可如今你卻退回了你大本營,這是不打算絕殺小弟我了?」雲牧又說。
珍瓏棋局,下棋者無比想占據棋盤最多的位置,把自己的棋子聯通一起,可聞逆川如今卻放棄了進攻,而是收住自己一開始創下的那一片。
「雲大人,你莫要忘了,如若我們都沒能徹底絕殺對方,那最後還得看計分的結果,我所占分數高,自然也算是贏你的。」聞逆川幽幽道。
聞逆川與雲牧不同,即使熬了一個晚上,高強度地思索棋局,但只是眼下微微犯青,並沒有顯露出一副鬍子拉碴的樣貌,這讓雲牧更加篤定,這聞公子就是個美男子沒錯了。
且是有頭腦的美男子。
聞言,雲牧掀起眼皮,朝聞逆川那邊瞧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光是匆匆一眼,邊發現聞逆川的攻防布局固若金湯,堅不可摧。
如此看來,如若兩人真的最後要用計分的方式,他雲牧還真不一定占優勢。
聞逆川自然也注意到了雲牧的神情,於是悠悠然地來了一句:「怎麼樣,雲大人,可別只顧著看你手中的黑子,還得看看我的白子。」
「一開始,其實白子就處於極度劣勢,被左右夾擊,只能絕處逢生,找機會突圍,可如今我的白子,也占領一方,與你的黑子抗衡了。」聞逆川笑得胸有成竹。
「聞公子好謀略!」雲牧緩緩坐直身子,只見他把手中的黑子扔回木壺裡,很輕地嘆了一句,「如此,我便沒有再落子的意義了。」
「此話怎講?」聞逆川眨了眨眼,也隨著對方的視線,看向棋盤。
「黑子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圍剿白子,置白子於死地,可白子卻在每一次交鋒中化險為夷,最後,也有了勢力範圍,」說著,雲牧敲了敲棋盤,悠然一笑,「如今,黑子就算要把白子幹掉,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何必呢。」
「但云大人遲遲不落子,那此局就沒有勝負之分了。」聞逆川又說。
「不錯,此舉無贏家、也無輸家,」雲牧頷首承認,「你我各守一方,彼此制衡。」
話音剛落,休息了一夜睡飽了的白玥端著兩份茶水和乾糧過來了,她分別放在了兩人的位置上,而後問道:「雲大人,我們接下來要在這裡呆多久呀?」
雲牧笑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回答道:「即刻啟程。」
此言一出,聞逆川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問道:「才呆一晚上就走了?」
「不錯,談大人也交代,只讓我照顧你一個晚上,然後直接抄近路,送你去越城。」雲牧說著,咬了一口乾澀的燒餅。
「一晚上……」聞逆川口中喃喃,眉心不由蹙起,「可這一晚上,我們都在下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