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鄉往之。
第3章
京城難得的下了一場小雨,雨聲隨著風乍起,柳葉也被吹得四處晃動,那些鳥雀沒了枝葉可倚。
太子面色蒼白,病的已經瘦弱的不成人樣了,尤其是兩頰處,深深地凹陷,已經讓何晏霆認不出這是那個張揚跋扈的大哥了。
太子躺在床榻上,聽見何晏霆的腳步聲,就側過身順著腳步那方往去,先是看見一雙沾滿了西北風沙的靴子,又順著向上看去,是一雙俊俏到極致的面龐,尤其是那雙細長的眸子,看起來像是梭巡的鬣狗。
他費勁的坐起來,捂著嘴咳嗽起來:「你來了。」
「太子殿下,五年未見了。」何晏霆沉聲,但是眸子一直流轉在太子瘦弱不堪的病體上。
太子咳嗽聲又重了起來,看起來病入膏肓的樣子,何晏霆本想著看見太子這個樣子,他會有一絲愉悅,但是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只覺得無趣。
太子看了何晏霆一眼:「其實你不該回來,老三老五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何晏霆猛地抬眼看向太子:「太子哥哥,你別忘了,一直不放過我的是你。」
太子驀地笑了笑,因為過於瘦弱讓他沒有一點點多餘的肉,他臉上的笑也顯得更加怪異:「你恨我?要不是我,你五年前就死了。你會在西北平平安安待到現在?你應該感謝我。好好的謝謝我。」
何晏霆勾起嘴角,他慢慢走近太子床榻,手慢慢游移在太子的脖頸處,輕輕的扼住太子的喉嚨:「謝你?謝你殺我母妃?謝你五年前殺我未遂?謝你送我去西北?謝你給我在西北設的冷箭暗鏢?怎麼樣啊太子哥哥?想不到我安安穩穩的從西北回來了吧。我告訴你,我盼著你的死期,盼的可太久了。」
雖然沒有用力,但是太子實在是身形枯槁,經不起一切的外力,不一會兒就喘息深重,又咳嗽不止,但他還是笑著,笑的越來越怪異:「何晏霆,你回來,是會步我後塵的。」
何晏霆眸子斂了又斂:「用不著太子殿下費心了。」
說完之後,何晏霆就離開了東宮,他剛一出東宮的時候,就抬眼望去了天,天色漸白,有了冰釉面的淺藍,看起來如被雨一洗如初。
他頓了頓身形,他五年前走的狼狽,幾乎什麼都沒有帶走,只有他母妃墓前的一抔黃土,他不是沒想過回到京城,只是路途遙遙,又前途不明朗,他本能的排斥這個權利場。
榕膺離了好遠就看見了何晏霆,他急忙跑來,跑的滿頭大汗:「二殿下,讓奴婢好找。皇上給您備下的接風宴,您可要到場啊。」
何晏霆挑眉:「司禮丞太監的活怎麼你也幹了?榕膺,我記得你不是御馬監左使嗎?」
榕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兩頰暈起了一團紅:「回二殿下,奴才前幾日剛剛被任命為司禮丞大璫。」
何晏霆這才細細打量起榕膺,司禮丞這可是上達天聽的地方,比御馬監左使高了幾個品階,何晏霆看著榕膺說:「原來如此,有勞大璫了,本王會去的。」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榕膺便走了。
華榕郡主打量著白西嶽,白西嶽長的和他母親一個模樣,柳葉眉,瓜子臉,扶風弱柳腰肢之姿,華榕郡主雖不像其他家的當家主母那樣容不得這樣的妾生子,但也沒有辦法像對待親生子那樣,只能說好吃好喝養著。
華榕郡主對白西嶽說:「皇上命大人攜帶家眷出席家宴,按照常理來說,男眷和女眷是分開坐的,清兒又是個離不開人的,但行走在外,我又不能帶著清兒去女眷處,西嶽你便帶著清兒,一定要片刻不離,知道嗎?」
白西嶽雖然在府中地位低下,但華榕郡主從來沒有薄待過他,他低下頭對華榕郡主說:「白岳一定照顧好清兒。」
華榕郡主又囑咐白西嶽關於清兒的一些習慣,命他牢記。
第4章
柳梢攀上了月亮,微微清風拂來,本就是淒清寂寥的廢棄多年的二皇子的府邸,驟然間多了些許人來,何晏霆打量著四周密密匝匝的達官顯貴,不禁勾起嘴角笑了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皇上了來了沒一會兒就回去了,說是太子病重又加了一分。
待皇上走之後,何晏霆一直打量身邊的臧暨笙,臧暨笙在西北待慣了,大口大口的喝湯,拿著羊腿子就啃,吃的滿手油光。
何晏霆揶揄他:「不知道的還以為逆勢從哪個蠻族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