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魏雲裳便聽出來了中氣不足的感覺,仿佛氣不夠,說話都後繼無力。
魏雲裳搖頭:「我真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義父身邊人才濟濟。」
謝雲霆笑了,笑著笑著突然咳了起來。
小平安連忙倒了杯熱水遞過去:「爺爺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謝雲霆接過來喝了一口,慢慢不咳了。他抬頭環視一圈圍在他身邊的幾個親人,擺擺手讓心腹之外的侍從全都出去。
待殿中只剩下自己人,他淡笑道:「我的身子不行了,御醫也說我不能再操勞,今日趁著大好日子,我要禪位。」
「父皇!」謝晏當即一掀下袍在他身前跪下。
謝雲霆拍拍他的肩膀:「禪位的聖旨我已經擬好,等壽宴上獻完禮就宣旨。父皇相信你,不要讓我失望。」
謝晏叩頭,聲音哽咽:「父皇……」
謝言歡上前一步,強笑著打岔:「爹,您提前禪位也挺好的,把累活都丟給大哥去做,等您養好身體,我帶您去看看海外風光。」
小平安笑得難看極了,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對呀,爺爺!海外可好玩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去探索新海域!」
謝雲霆笑著答應:「好好好,老大快起來吧!收拾收拾,宴會要開始了。」
整個壽宴順利極了,沒有出任何意外。包括禪位聖旨橫空出世的時候,整個大殿都沒有一絲反對的聲音。
只是過於莊嚴的氛圍到底令這場壽宴少了一些喜氣。
魏雲裳覺得,宴會前的那場清洗,至少起到了一半的作用。如今的朝堂,基本上是謝家父子的一言堂。
權利中心順利轉移,謝雲霆不再掩飾病體。
太上皇病重,謝晏的登基大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風光大辦。最終禮部砍去了所有不必要的流程,辦得十分低調。
魏雲裳一家三口長住宮中,每日都前去侍疾。
小平安每天都笑嘻嘻地想方設法地逗謝雲霆開心,晚上回了寢殿才偷偷大哭。
魏雲裳只作不知,保護著小男子漢脆弱的自尊。
一月後,皇長子呱呱落地,又過了五天,皇次子也來到人間。
兩個孩子的洗三和滿月都沒有大辦,只在滿月禮當天抱到謝雲霆跟前取了名字。
皇長子身體健壯,取名謝永寧,可惜他的母親娘家在數月前被抄家流放。
皇次子取名謝永康,他的母親是公府長女,可惜生來體弱多病,不知能否安然長大。
謝雲霆給兩個孫子取了名,便沒有再見他們,像是完成了一項重要的任務,瞬間沒了一半精氣神。
魏雲裳等人看得膽戰心驚,生怕他沒了牽掛,直接撒手人寰,每日侍疾去得越發勤了。
然而這猶如風中殘燭的生命,就像手中沙礫,越想握緊,便越留不住。
如往常一般十分平常的一天,謝雲霆突然一早就精神起來,洗了澡換了身從前的大將軍官服,還讓人幫他穿上了他那身保養得極佳的玄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