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想起自己查到的,默默替三姑娘默哀,「三姑娘是找了老太太才讓三夫人同意讓她管採買瓷器的事,三姑娘接手後找了新的窯廠,許是為了貪便宜,才被人騙了。」
「琦兒不是貪財的性子,是不是底下辦事的人貪墨?」沈父下意識道。
是人誰不愛銀子,三姑娘又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呢?
長安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道:「今日喜宴上用的桌布是管事的嬤嬤自己墊付的銀子。」
「……」沈父只覺臉上一陣燒意。
主家辦喜事卻逼著下人掏銀子,說出去只怕沒人能相信。
三丫頭這性子是從根上歪了呀。
「讓三丫頭去莊子上待一段時間吧。」老太爺語氣淡漠,頭也不抬的道。
這是要被放逐的意思?
「父親!」沈父面上一緊,到底是親生的女兒,這麼重的懲罰,他還是有些於心不忍。「讓安氏好好教一教,許是能扳回來。」
老太爺卻不為所動,「今晚就走吧,家裡最近是多事之秋,讓她避一避也好。」
沈父還想再說什麼,老太爺已經又道:「沈謙那裡你這個當父親的還要多操心。」
「……」
這是連謙兒也冷落了?
往日可都是父親親自教導謙兒,父親對謙兒可是比大房的沈詮還要看重。
*****
世安堂,老太太還沒休息,想著白日的事,正覺心神不寧,老太爺派人來傳話了。
等人走了後,她身子晃了晃幾乎有些站不穩。
「作孽啊,真是做孽啊!」老太太嘴唇發青的道。
金嬤嬤被唬了一跳,正想著是不是去找個大夫,外面傳來丫頭壓低了的稟報聲:「老太太,三姑娘來了。」
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金嬤嬤服侍老太太躺下,才出去門外面,就見沈婍一臉倉惶的站在廊檐下。見到她,神色一喜,「嬤嬤,祖母歇下了嗎?」
金嬤嬤點頭,「老太太今日累了一天,這會兒喝了安神湯剛躺下,三姑娘有事明日再來吧。」
沈婍充耳不聞,「我有急事找祖母。」
說著越過金嬤嬤就要往裡面去。
若是平日,金嬤嬤是不敢攔的,但今日她覺得老太太這會兒怕是不想見到這個孫女兒的。
於是轉身擋住了沈婍的去路,面露為難道:「三姑娘,老太太今兒精神不好,還是不要打攪了吧。」
沈婍聞言,面上生出惱怒,但顧忌著什麼,還是強壓了性子,道:「我就跟祖母說幾句話,遲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什麼,沈婍沒說,但金嬤嬤也知道。
怕是老太爺的人已經去了吧。
可這個時候老太太又有什麼辦法呢?
兩人正僵持著,屋內傳來老太太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金嬤嬤嘆了口氣,讓開了路。
沈婍幾乎迫不及待的跑了進去,一見老太太一下子就哭了:「祖母救命,祖父要把孫女兒送走。」
老太太好似沒看見她的眼淚似的道:「既然是你祖父的決定,你照做就是。」
沈婍驀的一僵,幾乎找不到剛才的聲調,「祖母,祖父要把我送去莊子上,那裡哪裡是人待的地方?」
「你祖父不會無緣無故送走你,三丫頭你做錯了什麼事?」老太太盯著沈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沈婍眼睫顫了顫,隨即面露委屈的哭道:「都是孫女兒的錯,可是孫女兒也是被人陷害的啊。是母親,是母親故意安排人讓孫女兒出丑的。」
「哦?你說是你母親陷害你,難道是她強迫你接的採買的事,還是她親自讓人給你賣了假瓷?」老太太不帶一絲感情的反問道。
沈婍陡然抬頭,原來這些祖母已經知道了。
那自己方才辯駁的這些算什麼?
沈婍只覺一陣難堪。她咬著蒼白的唇,淒淒哭道:「都是孫女兒的錯,孫女知錯了,求您原諒我這一次吧。」
老太太望著她,伸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
沈婍心里一喜,幾乎以為老太太已經對她心軟了時,老太太卻突然抬手一個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
沈婍幾近被打蒙,她嚇得連聲音都沒了,隻眼淚簌簌不斷地往下淌。
「你要求原諒的不是我,是你二哥?」老太太盯著她,臉上是從未見過的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