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大雨傾盆, 視野很差, 路上車來車往, 情況十分危險。幸虧有位女士下班路過發現了他, 立刻好心地把自己的車停在他的附近為他擋住來往的車輛, 並為他撥打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
不僅如此,他工作的時候為了提神,一直嚼著口香糖, 摔倒時那口香糖不慎卡進了喉嚨里,差點窒息。也是那女士發現以後,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讓他吐了出來, 這才幸運地保住了一命。
可以說,如果當時不是遇到那位好心的女士,或者那女士沒有學過急救技能,尚老太的孫子恐怕已經不在了。
聽到這裡,盧曼歌總算回想了起來,「啊」的一聲:「她孫子,是不是叫余小豪?」
師蓬蓬問尚老太。
「可不就是小豪嘛,」尚老太點頭,「誒,你是怎麼知道的?」
師蓬蓬微笑:「過來之前社區有給我們說過您家裡的情況。」
「這樣子啊,」尚老太恍然大悟,讚賞道,「你們這工作是越來越細緻了。」
一旁的顏京:「……」
至此,他們算是對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救了余小豪的好心女士,正是盧曼歌。盧曼歌平時工作忙,有時加班到半夜才點外賣,但每次不管多晚,都有騎手送上門,因此很能理解他們的不容易。
那天在路上見到余小豪摔倒在路中間,也沒多想,本能地就衝上去救人。
只是這個事情的後續,顯然過於出乎意料了。
尚老太一家對盧曼歌千恩萬謝,但盧曼歌說只是舉手之勞,不但婉拒了他們送的禮物,連聯繫方式都不肯告知。
一家人內心實在過意不去,卻也沒有辦法,畢竟沒有強迫恩人必須接受感謝的道理。
因尚老太平時拜佛,心下一琢磨,決定在家裡給盧曼歌立個長生祿位,為她祈福。
好在盧曼歌還留了個名字,不然祿位牌都立不成。
尚老太的兒子媳婦倒不太信這些,也不是很認可這種做法,覺得沒什麼作用。但又覺得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讓老人家求個心安也好,也就沒有阻止。
於是尚老太便花重金請人專門定製了一個刻著盧曼歌名字的長生牌,供在觀音像旁,一起受著香火。
「這盧小姐啊,當真是個大善人,幫了我們家這麼大的忙,連一個紅包都不肯收。我一個老人家也做不了什麼,只能逢初一十五,為她燒燒香,念念經,祝願她餘生順遂……」尚老太撫著胸口,滿臉慈祥。
屋裡陷入一陣沉默。
從垂榮山上一路追尋到此的兩人一魂面面相覷,久久說不出話來。
長生祿位又叫長生牌位,是為活人供奉的功德祿位,通常是為恩人而設,以為其祈求福壽,添祿消災。
師蓬蓬從供奉的情況判斷,尚老太確實是出於一片好心。
尚老太面相祥和,明顯是個和善熱心的老人。且耳清目明,不像學過邪術的樣子。
更重要的是,這屋子裡陽火既旺,也不見眚氣。可見這一家人,絕對沒有存心害過人。
但問題恰恰就出在這份「好心」上。
因尚老太為盧曼歌供奉的那塊牌子,根本不是什麼長生牌,而是一塊往生牌。
長生和往生,一字之差,作用卻截然不同。
長生牌是為生者祈福,往生牌卻是為死者超度。
尚老太雖拜佛多年,畢竟沒讀過多少書,對於內行的東西其實並不十分清楚,這也是許多上了年紀的信眾的通病。
她出於感謝為盧曼歌設的長生牌不知什麼原因被做成了往生牌,這原也不打緊,這些民間信眾私設的牌位大部分並沒有什麼作用,更多只是表達一片心意罷了。
偏偏尚老太定製的這塊往生牌上,卻有一股淡淡的法力。
師蓬蓬起身走到神台前細看,見那往生牌做得十分精細,無論木料、雕工還是色漆都十分考究。除此以外,木牌邊緣和底座上還刻著一圈奇異的紋路和梵文,卻是一道釋家的往生法咒。
這是一塊開了光的往生牌。
盧曼歌的名字被刻於這塊牌上,受著香火,便如同時時受著往生超度,難怪會出現離魂現象。
幸而尚老太是出於善意,每每供奉,皆是念的長生祈福的經文,這往生牌的作用反而被消減,只剩下極微弱的影響,因此盧曼歌的離魂症並不嚴重。
卻也是因尚老太既無邪術,又無惡法,反而叫仲紫清算不出緣由,辨不清方向。
而方才盧曼歌的魂魄之所以能夠不受保家神法影響,輕易進入尚老太家裡,也是因家裡供著她的牌位,老太太還時常為她祈福,因此被默認為這個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