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砒霜中毒, 骨縫會有發黑的痕跡。
只要開棺, 查看棺中白骨, 一切盡可知曉。
正值此時,雪茶一行人回來了。那個瘋癲老嫗跟在她身後,渾濁的眼眸茫然地掃視著屋內, 空洞無光。
然而在目光在看到潘辰茂之後, 她的眼神陡然變得激動而劇烈,以蒼老蜷曲的手指著他,口中因為激動而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從喉嚨中擠出嗬嗬之聲, 渾身顫抖。
靠得近了,林清如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她的面頰。她並沒有平日裡遠遠看上去那麼老, 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只是發間青絲漸褪, 染成一種萎敗的灰。她瘦小的身軀因長期的佝僂而顯得蜷縮, 連走路似乎也搖搖晃晃。難怪在霧中好似遊魂鬼魅。
說她糊塗, 她能清晰地記得潘辰茂。
說她清醒, 卻又整日像幽魂一般在街上遊蕩。
被她突然一指, 潘辰茂嚇得當場站起身來。而後又想起自己身為堂堂知縣有何可懼, 於是硬著頭皮迎上她的視線, 又緩緩坐了下來。
林清如不知她的神志是否足以清醒, 能夠讓她憶起當年之事。只是現在光憑一份口供的疑點,信息量是不夠的。
她放輕了聲音問道:「阿婆,你可還記得你兒子的名字?」
阿婆空洞的眼神在聽到兒子的瞬間而凝出一些光芒,她那望向林清如的茫然眼眸中,似乎帶上了些懇求的希冀。
「喬……康年……」
這是林清如第一次聽到她正常地說話。仿佛是許久未曾說話一般,她的聲音嘶啞而沉悶,好似裂帛之聲。
見她似乎能聽懂自己的話,林清如心下略鬆了口氣。於是有問道:「當年你兒子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誰料這話竟像是觸碰到什麼開關一般,阿婆那混沌不堪的眼中頓時有大顆大顆淚珠滾落。她的眼神十分無助,「我兒……我兒……」
空洞的眼眸在眼眶之中茫然地轉動,似乎是在努力回憶些什麼。須臾之間,她的眼眸中瞬間有清明之色,像是想到了什麼。
在這時候,她驟然迸發出劇烈的悲痛,對著林清如哭嚎出聲,
「大人!我兒冤枉啊!」
那大顆滾落的淚珠,如同她心頭泣血,字字血淚。
這話似乎抽空了她渾身所有的力氣,她頓時委頓在地,
「我兒連雞都不敢殺!怎麼敢殺人啊!那是氣話啊!那是氣話啊!」
多年來積攢的情緒在這一刻驟然爆發,卻不止以何種形式宣洩而出,她無助而焦急地拍打著公堂的石磚地面,一聲一聲沉悶的響,好似敲擊人心。
這樣的情緒來得猛烈而洶湧,林清如不忍打斷。
直到看著她的眼淚逐漸匯聚成一灘水窪,林清如終於開口問道:「你是說,購買砒霜之時所說的要毒死趙輕舟之語,乃是喬康年的氣話?」
她這才抬起頭來,紅著眼睛看林清如,「我早告訴他要謹言慎行!謹言慎行!可他非是不聽!禍從口中,一句氣話,白白丟了性命啊!」
她的眸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悔恨與憤怒交雜其中,掀起心中無限洶湧的哀意,
「大人!當年康年在藥鋪購買砒霜,是為了毒死家中老鼠啊!當年家中鼠患不絕,康年書籍字畫被啃咬損壞嚴重!深受其害!這才購買砒霜以絕鼠患。
康年被趙家奪了功名,心中鬱郁,憤懣不已,因此會有殺其泄憤的氣話!絕非是他存了謀害之心啊!」
潘辰茂厲聲截住她的話,「口說無憑!單憑你一人之言!如何可信?更何況喬康年還是你的親兒子!」
「當年康年所買的砒霜全部用於家中鼠患!又何來多餘砒霜毒害趙輕舟!」她並不畏懼潘辰茂突如其來的高聲質問,而是用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的面龐,似要從那肥碩的臉上剜出兩個洞來。
潘辰茂被她這充滿恨意的眼神盯得無端渾身一抖,「你……你……」
他愣神結巴了許久,才想起來反駁她,「你說他沒有砒霜!可他進入趙府之時懷中分明就揣著東西!」
「那是字畫啊大人!」阿婆並不看他,而是對上林清如的視線,一邊流淚一邊說道:「趙輕舟喜好附庸風雅,可又不懂這些!這才讓康年幫他購買,送去趙家!因為被奪功名之時,康年不遠為他做這事兒了,這才起了爭執啊大人!」
林清如卻只是開口說道:「那柄柴刀呢?」
是在問她,也是在問潘辰茂。
而聽到柴刀二字,阿婆神色更是激動起來,「大人!我家雖說貧苦,可康年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從來都沒砍過柴用過刀!他連著柴刀在那裡都不知道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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