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那豈不是比我工錢還要多出一倍!」陳大山打趣道。
馮氏白了她一眼,羞惱道:「和你說正經的呢,你就說吧,到底同不同意?」
陳大山見馮氏惱了,連忙安撫道:「同意,有什麼不同意的!我娘子能幹,能掙錢,我也臉上有光,你腦瓜子靈光,學什麼都快,我看你不久就能出師做織娘!」
馮氏聽到陳大山說同意,心裡石頭落下來一半,又追問她最關心的問題:「那你也同意將大丫送到那個學堂去嗎?大丫現在一歲半,等咱們再攢個一年半的銀子,送她上學堂應該也不算難事了。這一年半若咱們兩個都要去做工的時候,可以把她放在「育嬰堂」徐娘子那裡,我問過徐娘子了,徐娘子說只管將孩子送過去,每個月口糧搬過去就是了。徐娘子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再沒有不放心的。」
「你全都安排好了,我哪裡還能不同意?」見馮氏居然都把孩子以後放在誰那裡照看都想好了,看來她是鐵了心要去做工的,也是鐵了心要把孩子送學堂的,而且徐娘子也算是看著大丫長大的人,確實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陳大山摟著馮氏長嘆了一口氣:「只是要苦了你了,出去做工總歸是累人的,有時候可能還要受氣,而且女兒教的再好,以後還是別人家的人。」
馮氏聽到丈夫都答應了下來,這幾日懸著的一顆心徹底放鬆了下來,枕在陳大山手臂上,眼淚水順著眼尾流入了鬢角:「苦不苦的,我是不怕的,以後是別人家的人也沒什麼,我只想著大丫以後別和咱們似的,做個睜眼瞎,見到大人了,也說不出那文鄒鄒的話來,大人辦的那個報紙,一個字都看不懂!你知道那個崔麗娘麼?她就是在「育嬰堂」的時候每日白天幹活晚上讀書寫字,如今人家都成了大人身邊的崔管事了!你說我們大丫,滿院子的娃兒裡面,我瞧著她最有機靈勁兒,你咋就知道,以後大丫讀了書學了字,不能到大人跟前做事去?」
陳大山是秦修文最虔誠的信徒,一聽到以後自家女兒或許有大造化能到秦大人身邊做事,陳大山激動地嘴唇都發抖了,原本輕拍馮氏肩膀的手也一頓,看著馮氏堅定道:「讀書!咱們大丫一定去讀書!到了年紀就送去讀書!」
夫妻兩個夜話了半晌,見時辰不早了,這才吹滅了蠟燭,沉沉睡去。
而這樣的對話,不知道還有多少發生在每一戶衛輝府的普通百姓身上,秦修文就如同一盞黑暗中的指路明燈,在一片漆黑中散發著灼目的光芒,讓一直迷茫著、掙扎著的人們,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未來或許不僅僅只有為了一口糧食果腹這一條路,他們的孩子生下來也不僅僅只是為了重複他們麻木的人生,或許,他們還可以嘗試著走出不同的路,開闢出新的人生!
而這選擇權,是秦修文交到他們手中的,衛輝的百姓們,如何不會將秦修文銘記於心間?
或許他們現在還蒙昧懵懂,或許他們還不能像讀書人似的寫出華麗的詞藻來歌頌,可是誰對他們好,誰能給他們帶來更好的生活,他們心裡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