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將傾、病灶已深,非猛藥不可治也!
秦修文殫精竭慮、無所不用其極地擴大自己的權勢和影響力,就是因為他知道做一個像海瑞這樣的孤臣、清官是無用的,要做只能做張居正這樣的權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能真正實現自己的政治主張和政治理想。
葉向高和沈月橫這些舉子們,已經是秦修文的囊中之物,其他有才華但是名聲不顯的舉子也是自己的目標範疇,明年會試將是他師傅宋纁作為主考官,關於會試的題目等秦修文一概不會去試探,甚至連和他師傅討論都沒有討論過,因為在秦修文看來,若是連會試都過不了的人,也不必讓他多費心思,但是宋纁作為主考官,等到這些人中了進士,那就是天然的座師,而他是宋纁的弟子,那就是同門,到時候繼續網羅人才,唾手可得的好處,不要白不要。
明年二月的春闈,必將是他秦修文收穫頗豐之時!
然而,距離二月春闈還有段時間,秦修文可以徐徐圖之,但是眼前皇帝要出巡的事情,卻是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
如今是許國任禮部尚書的位置,雖然禮部也有自己的老熟人趙松庭,但是到底秦修文只是和其兄長的交情不錯,和趙松庭不過是面子情而已,現在是禮部和鴻臚寺兩部交鋒,趙松庭的屁股不能歪,甚至為了在許國面前表現自己,還對鴻臚寺的人發起了猛烈進攻。
許國作為閣老,早就看不慣秦修文許久,雖然他承認秦修文做事可圈可點,但是就他那種「意氣感激,偶成一二事,遂自付不世之節」(注1)的態度,實在令許國過反感之極。
而這段評價,入了趙松庭之耳後,還能如何表現?自然是揪著鴻臚寺不該插手太多不是他們職責範圍內之事不放,將好事都攬在他們禮部身上,將那些繁瑣得罪人的事情,都往鴻臚寺去推,尤其是禮部左侍郎張勉忠是個專門研究各種古往今來禮法之人,哪怕鴻臚寺有石飛羽這尊大殺器在,也鬥不過——畢竟對方年紀上都可以做石飛羽的爺爺了,一生浸淫在這個禮法領域,引經據典,無人能駁斥的下。
天子出行,看著簡單,只要做好安保措施,準備好儀仗隊伍,那不就行了?
可是實際上,等到所有人深入了解後,才知道裡面彎彎繞繞多的不得了。
就說個最簡單的,隨行人員名單得擬吧?皇帝點名了鄭貴妃隨駕,那皇后怎麼說?生育了大皇子的王恭妃怎麼說?萬一皇帝臨時起意,想要一點姿色鮮嫩的,難道直接從民間採選嗎?萬一匆忙之間遴選的女子有問題,導致皇室血脈混淆,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了!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出宮之前就定好名單。
那這種還是妃子的名單,皇帝自己就有過問權力,但是他們也有舉薦的權力不是?說說自己的意見嘛,又不礙事,萬一皇帝就同意了呢?
那些隨侍宮人,這種就全部都是他們和十二監的內廷官員所定下,基本上皇帝就不參與討論了,畢竟這個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