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對著身邊的宮人淡淡道:「去告訴許大人吧,事情辦成了。」
底下人應聲而去,王恭妃站了起來,回到了床榻邊,由身邊的大宮女幫忙將外袍除去,這才躺進了被窩裡。
儘管不受寵,王恭妃為萬曆誕下一子一女,該有的體面還是有的,宮人服侍到位,王恭妃生育過後到了秋冬日手腳越發冰涼,雖然被窩裡早有人妥善放置了足爐烘的熱熱的,但是王恭妃卻仿佛感受不到似的,想到今日萬曆看自己的那種眼神,就感覺到心底一陣發涼。
罷了,她和陛下之間又有什麼情分麼?本身就是陰差陽錯下的孽緣,若不是她恰巧懷了身孕,恐怕早就一條白綾賜死了。
如今她和兒子的地位岌岌可危,自己只是一個小小宮女出身,還不得皇帝寵愛,若是自己還立不起來,不幫自己兒子一把,又如何與鄭貴妃母子斗?
有時候王恭妃都感覺很痛苦,為什麼王皇后沒有嫡子?為什麼她生下來的洛兒是長子?若是以前她還不明白,現在她已經全部都看清楚了,那些朝臣要立洛兒為太子,不過是因為要用他們來轄制鄭氏母子,不過是她們好擺布而已。
就像今日的事情,王恭妃知道自己去做了這個惡人,必然會被皇帝厭棄,但是她為了兒子的未來,只能去做了。
只但願,許尚書能遵守諾言。
也只希望,她的兒子以後能活的自在一點。
秦修文今日圍觀了一場大戲也不是毫無所獲,到底近距離地看到了國本之爭背後的兩位皇子的母親,雖然在明面上看這場戰役應該是鄭貴妃的贏了,但是知道歷史走向的秦修文卻知曉,最後坐上寶座的人卻是朱常洛。
萬曆厭棄朱常洛,卻在最後不得不立為太子,秦修文覺得光靠群臣的壓力是不夠的,朱常洛和王恭妃必有一點過人之處。
雖然史書上描述鄭氏惡毒,立朱常洛為太子後,就囚禁王恭妃在冷宮中,最後鬱鬱而終,但是到底事實的真相如何,秦修文活在當時當下,卻也還需要觀察判斷。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第二日巡視彰德府的流程卻還是要走的,此時萬曆其實已經沒有了興致,經過前幾個府的巡視,萬曆發現都是大同小異的流程和結果,什麼事情做第一遍第二遍的時候總是興致勃勃,做到第三第四次的時候就覺得無聊,萬曆也是人,否則昨晚也不會想到微服私訪的事情。
如今興致被打斷,萬曆也只想將流程走完,快點到衛輝府去考察一翻,沒有問題後,就開始啟動海貿走私計劃。
心里有著真正掛心的事情,又沒看出點什麼新花樣的萬曆,耐著性子聽完了衛陽升的一通對彰德府民生的介紹,又聽著他對自己的一通吹捧,萬曆則想著,總算該完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