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的煩心事都有解決之道,我的煩心事,無人可解。」潞王鬱悶地又喝了一杯酒,連續幾杯酒下肚,潞王臉頰上露出了點殷紅之色,將往日的那份倨傲和不羈都按了下去,惆悵滿腹,長嘆了一聲,嘆息中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悶。
秦修文低低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並不接話。
潞王被秦修文笑得有些惱怒,抬頭看向秦修文:「你笑什麼?你根本不懂!」
秦修文臉上笑容未變:「王爺,我自然是不懂的,畢竟我和王爺的身份是雲泥之別,但是若我是王爺,我應當是不會有那麼多煩擾的,做一個閒散富貴王爺,不好嗎?」
像潞王這樣的人,出生就差不多是王炸開局了,父親是皇帝,哥哥是皇帝,母親是太后,還不用擔負江山社稷的責任,不過就是不能離開衛輝府罷了,這年頭到處都是窮山惡水的,也沒什麼好出遠門的。
況且,若是真想改變現狀,難道還改變不了嗎?秦修文想,若是異地處之,秦修文有一百種方法可以從中抽身。
潞王已經得到這麼多了,尤自不知足,不想付出,卻在此感時傷懷,所以秦修文沒有任何同情之心。
潞王眉眼耷拉下來,覺得自己找錯了人喝酒:「富貴閒散自然是好,但是以後我到了此地,就再也出不去了。」
秦修文端起酒杯,和潞王碰了碰,依舊輕笑:「王爺,你說若是街上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老百姓,換他們來住潞王府,保他們榮華一生,你覺得他們願不願意?」
潞王從沒有這般想過,在他看來,他天生出身高貴,如何能和普通老百姓相提並論,但是秦修文既然提出了假設,他也順著思路想了想,不由得點了點頭:「那是自然願意的。」
「不錯,普天之下還有千千萬萬人食不果腹,他們寧願一輩子住在潞王府,哪裡都不去,只換一個吃喝不愁。但是他們的出生決定了他們沒有這種機會,他們是自由的,可以去大明的各個地方,只可惜,這些人沒有銀子,其實很多人一輩子就在村里生活著,可能連縣城都沒去過。不知道王爺以為,這樣的自由是您想要的麼?」
潞王被說的張口結舌,秦修文話鋒犀利,讓他無可辯駁。
「當然,這天下也有比王爺您更尊貴的人,不過他們是否可以隨意出行?其實您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他們又哪裡比潞王您更輕鬆呢?」
比他更尊貴的人,自然就是他皇兄和母后了,母后身為女子不必說了,皇兄就算是一國之君,也從來不會隨意出宮門,不像他之前還經常在京城各地晃蕩,萬曆長到這麼大,到如今也只是第一次出京城啊!
和他即將一輩子呆在潞王府比,萬曆又何嘗不是一輩子被束縛在皇宮之中?而萬曆身上的擔著大明的萬里江山,責任重大,又哪裡有他的輕鬆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