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錫爵越想是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眼見女兒不當回事,只能板著臉將其中的好處一一和王燾貞說了。
王燾貞收了面上的笑,盤膝坐在蒲團上,頭頂上方的香案上的三角祥雲青銅爐飄出裊裊青煙,一身寬鬆道袍罩在身上,頭上只用木簪固定頭髮成一個道髻,饒是如此,也掩蓋不了王燾貞的秀美,樸素的裝扮讓她更像一朵傲霜白梅,靜靜綻放。
她五心向上,雙眸微闔,這般模樣的時候,連她親爹說話都越來越小聲了一點。
等到王錫爵說完,王燾貞才睜開眼睛看向她爹,嘴角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爹,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落水,有一男子救了我之事?」
王錫爵說了半天結親的好處,冷不丁見話題轉的這麼快,也是愣了半瞬,但是王錫爵又不是腦子不靈光的人,況且當時這事也讓自己心有餘悸,不可能不記得:「記得,怎麼又說起這個了?我和你說正事……」
王燾貞不等她父親繼續說下去,直接道:「救我之人就是秦修文。」
王燾貞語調淡淡,但是王錫爵卻覺得腦子裡「嗡」了一下,石破天驚!
「什麼?那人就是秦修文?!」王錫爵「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當時他在府中聽到了這個消息,知道救了自己女兒的人是剛剛中進士不久的一個年輕男子,當時女兒又是定了親的,王錫爵沒有想過改弦易轍,直接讓底下人好好酬謝這位男子,至於下面的人如何去做了,他卻沒有時間過問,畢竟當時女兒落水他延醫問藥,當時又恰逢北方大旱,朝事緊張,王錫爵忙的腳不沾地,聽人回稟酬謝的事情已經托人去辦了,過不了多久他就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沒想到事情兜兜轉轉,居然又回到了這裡。
王錫爵在王燾貞身邊踱步了幾圈,忍不住再次詢問女兒:「你此話當真?」
王燾貞點了點頭,又開始閉目默念道經,不再看向王錫爵,心中早已無波無瀾。
王錫爵長嘆了一聲,恍惚想起來當時那人確實姓秦,無甚根基,沒有做官的門路,當時最後知道消息,是說將對方安排到地方上做知縣,但是還要等待空缺位置,後面具體去了哪裡他就沒有在關心了。
在那個時候看來,自己這般安排,已經算是足夠酬謝了,一個無甚根基的新科進士,如何能做他的女婿?
而今對方僅在三年時間從地方到朝堂,再次走到了自己面前,自己卻不知道對方居然就是曾經女兒的救命恩人。
那時候沒有直接下定決心,現在是萬不可再提此事了,造化弄人,王錫爵只能有些悻悻然地走了。
王錫爵放棄了,可京中其他人家沒有放棄,很快,秦家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就連在秦修文下朝之後覲見萬曆的時候,萬曆都聽到了風聲,調笑地問秦修文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自己可以給他指婚。
萬曆心裡想著,秦修文確實也到了年紀了,作為一個好領導,自然也要關心一下下屬的個人問題。